我得去码头那边,我的妻子和孩子们还在酒店!我得去接他们!”
他说着便要往外走,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我建议您最好别这么做,先生。”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的议论,
“从这里到港口区,即便是在平日,也需要一段不短的车程。
现在,当一个行动迅捷、力量恐怖的未知生物正在岛上游荡,您认为独自驾车穿越那些被暴雨和黑暗笼罩的道路,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那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猎人的瞄准镜之下。”
我缓步走到宴会厅前方。
“女士们,先生们,”
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魂未定的面孔,
“请保持冷静。
此刻,这座别墅,至少是这座岛屿上安保力量最为集中的地方之一。
我们拥有足够的专业人士和……一些额外的保障。
理论上,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戏谑: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如果那个‘嗜血生物’真的不请自来,并且我们常规的武装手段对它不起作用……那么,我们大家或许就要一起体验一次非常……嗯,‘哥特式’的结局了。
一锅端,用东方的俗语来说,倒也干脆利落。”
没有人笑。
如果这番话是对着一群与己无关的陌生人说的,或许还能博得几声故作镇定的轻笑,彰显上位者的从容与幽默。
就像那些在后方指挥部里对着地图指点江山,谈论着士兵伤亡数字如同谈论天气般的将军。
但当利刃悬于自己头顶,这种玩笑便显得格外刺耳且不合时宜。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异变陡生。
原本蜷缩在角落,由两位侍者照看着的肖恩·奥康纳,身体突然开始不规则地抽搐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起初像是被寒冷侵袭,但很快,那种抽搐变得怪异而富有某种非人的韵律。
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动着,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声,偶尔夹杂着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眼神,不再是先前的惊恐与涣散,而是变得空洞而直勾勾,仿佛透过了眼前的众人,凝视着某个遥远而恐怖的所在。
一位靠近他的女宾,正是那位被我安抚过的温斯洛普夫人,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开口询问。
就在她微微欠身,声音刚要出口的瞬间——
“嗬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肖恩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如同被无形之线操纵的木偶,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动作之迅捷,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极度惊吓、体力透支的人。
他的目标,正是离他最近的温斯洛普夫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大多数人只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肖恩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挥出,指甲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寒芒。
“小心!”
幸好,他之前的怪异举动已经引起了周围几位男性宾客和安保人员的警觉。
几乎在他暴起的同一时间,离他最近的一位保镖已经反应过来,一个跨步上前,用强壮的手臂格挡住了肖恩的攻击。
即便如此,温斯洛普夫人还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肖恩的指甲依旧划破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布料被撕裂,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
那名保镖迅速将肖恩反剪双手压制在地,但这个年轻的园丁此刻爆发出的力量和挣扎的剧烈程度,远超常人。
他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疯鱼,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唾沫飞溅。
“现在,我们不能离开的理由,又多了一项。”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戏剧中的一个寻常过场,
“除了那个在外面游荡的未知威胁,普通人,似乎也开始变得不可信任了。
如果这位奥康纳先生之前并没有什么潜藏的精神疾患……那么,他很可能是受到了那个生物的某种影响。
一种……感染,或者说,精神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