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亘古不变,如同时间本身,冷漠地覆盖着一切痕迹与疮痍。离开寒冰王座所在的冰穴,外界刺骨的寒意与紊乱的魔气再度袭来,却让顾白和妖姬都有一种奇异的“回归现实”之感。那冰穴中的生死搏杀、规则碰撞、以及关系的微妙转变,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唯有体内残留的痛楚与力量的增长,锁魂链那头清晰的共鸣,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三人小队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顾白走在最前,秩序之力形成的微弱光晕勉强为身后两人开辟出一条相对好走些的路径。妖姬紧随其后,步伐虽因伤势未愈而略显虚浮,但脊背挺直,紫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风雪模糊的荒原。青萝断后,手中紧握短刃,神识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不敢有丝毫松懈。
沉默笼罩着队伍。并非尴尬,而是一种激战过后、需要时间消化巨大信息量与情感冲击的必然休憩。风雪呼啸的声音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顾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妖姬的状态。她的魔核趋于稳定,但远未痊愈,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被暂时粘合,需要小心呵护。锁魂链传来的心绪复杂而微妙,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对力量新平衡的探索,有对未来的忧虑,也有一丝……因他之前那句“我的”和昏迷中紧握的手而产生的、连她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认的涟漪。
他并未刻意去“读心”,但这种深层次的连接,让某些情绪无所遁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体内秩序之力更加精纯,与混沌意志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对寒冰王座乃至更宏大秩序规则的理解加深了一层。但更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古魔意志只是被封印,天刑宗虎视眈眈,度法的阴谋、刑昊的野心、魔域内部的暗流……千头万绪,都需要力量与智慧去应对。
“按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应该能赶回哨站外围。”青萝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打破了沉默,“只是不知哨站如今情况如何。我们离开时日不短,笑面佛叛逃,天刑宗又可能去而复返……”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担忧之意显而易见。哨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根基,若是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哨站有几位长老坐镇,防御阵法也已加固,只要不遇到刑昊亲至,支撑一段时间应该无虞。”顾白冷静分析,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凝重。他离开时留下的后手能抵挡普通进攻,但若天刑宗不惜代价,或者魔域内部有势力趁火打劫,情况便难说了。
妖姬忽然开口,声音在风雪中有些清冷:“回去后,首要之事是稳定内部。笑面佛虽死,但其党羽未必肃清。北境部落和其他魔将,也需重新震慑。”她的思维迅速切换回了魔主的模式,带着杀伐决断的冷静,“本座……我需要尽快恢复实力。”
顾白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攘外必先安内。你的魔核……”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想办法。”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妖姬微微一怔,瞥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只是抿了抿唇,默认了他的“插手”。这种关乎她性命本源的大事,若在以往,她绝不容他人置喙,但此刻,她却奇异地没有生出反感。或许是因为见识过他逆转阵法时的决绝与能力,或许是因为……信任的种子已然埋下。
就在这时,顾白脚步猛地一顿,抬手示意停下。他眼神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被风雪笼罩的冰丘。
“有动静。”他低声道。
青萝和妖姬立刻戒备。片刻后,冰丘后方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紧接着,几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风雪中亮起,低沉的咆哮声随之而来。
是北境冰原狼!而且是一小群,约有七八头,体型壮硕,獠牙外露,显然是被生人的气息吸引而来。这些魔狼单体实力不算太强,大约相当于筑基期修士,但群体行动,悍不畏死,在冰原上是难缠的猎手。
若在平时,顾白弹指间便可灭杀。但此刻三人皆是有伤在身,实力未复,不宜久战。
“速战速决,不要恋战。”顾白下令,同时掌心已凝聚起一团秩序之光。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身旁的妖姬却冷哼一声,抢先一步!她甚至没有动用大范围魔功,只是屈指连弹,数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紫色魔针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为首几头冰原狼的眉心!
魔针入体,冰原狼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幽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