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墨笔圈了个圈:“婶娘,这个圈是啥意思?”
“是提醒我,以后跟这人打交道,得多个心眼。”我收起木牌,突然想起爹说过的话——账本记的是钱,心里记的是人,钱能还清,人心的账,得用一辈子来还。
赵铁柱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束野菊花,花瓣上还带着雨水:“刚在门口摘的,插在账房里,败败晦气。”
我接过菊花,插进桌上的空瓶里,淡淡的花香混着雨水的湿气,驱散了刚才的火药味。烛火稳定下来,墙上“公平秤”的影子也变得端正,像在对着我们笑。
夜深时,我把王大爷给的木牌挂在账本旁边,看着上面模糊的刻痕,突然明白,这世上最准的秤,不是称豆子的秤,是人心。你对它实,它就对你真;你对它虚,它就对你假。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豆腐坊的青瓦,也照着桌上的账本。我拿起笔,在李掌柜的名字旁边添了行小字:“心不正,秤则歪,此后不与往来。”
写完,我合上账本,烛火在纸上投下小小的光晕,像颗明亮的良心,在黑夜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