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警醒点!”赵秉德低声喝道,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一个布袋上,那里似乎装着什么特殊的东西。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中央,散落着一些明显是人工垒砌的石块,大部分已经被藤蔓和苔藓覆盖,但依稀能看出曾经建筑的轮廓。一些破碎的陶片和瓷片散落在杂草中,我捡起一块看了看,是典型的耀州窑青瓷碎片,釉色青翠,胎质坚硬,年代感十足。
“就是这里了。”赵秉德示意大家停下,他拿出罗盘,对照着地图和周围的山势,仔细地勘测起来。“龙虎相夹,阴气汇聚……果然是极阴之地,用来做祭坛或者镇物之所,再合适不过。”
他指挥着我们在那些石堆周围小心翼翼地清理,寻找可能的入口。钱老八的人负责体力活,用铁锹和镐头清理着厚厚的植被和浮土。我和赵秉德则仔细查看着每一块裸露出来的石头,寻找着刻痕或者符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西斜,林中的光线更加昏暗,那“鬼哭”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频繁,让人心烦意乱。
“找到了!”突然,一个正在清理石堆侧面的汉子喊道。
我们围过去,只见在几块巨大的、明显经过雕琢的青石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更加阴冷的腐朽气息从洞中涌出,带着千年尘封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锈蚀又混合着某种生物腐败的怪异气味。
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符号。我凑近一看,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符号,虽然磨损严重,且风格与西夏文不同,但那种扭曲的、充满诡异美感的线条,以及几个核心的构图元素,竟然与我怀中木牍上的某些符号,有着惊人的神似!那是一种超越了地域和朝代限制的、仿佛源自同一套古老而隐秘的符号体系!
赵秉德也看到了这些符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甚至比之前提到“鬼哭”时还要严肃。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刻痕,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赵师傅,这……”我试探着问。
赵秉德猛地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该问的别问。准备下洞。”
他不再理会那些符号,而是指挥人固定绳索,安装照明。但我知道,我猜对了。这陕西的秘色瓷窑址,这所谓的“祭坛”或“镇物之所”,果然与那远在西北的黑水城,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这看似独立的案件,底下潜藏的暗流,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骇人。
绳索固定好,强光矿灯被送入洞内,照亮了下方的空间。那是一个倾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甬道,四壁光滑,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我打头。”我主动请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退缩。而且,我也迫切地想下去看看,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赵秉德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递给我一个哨子:“有情况,立刻示警。”
我深吸一口那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空气,握紧了手里的矿灯和匕首,第一个抓住冰冷的绳索,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脚踩到实地,冰冷坚硬。我举起矿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