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段时间,贾有才寻了处风水宜人的地方,租下一座庭院,算是有了一处稳定的落脚点。
这日午后,千仞雪穿过回廊,在花园小亭里寻到了贾有才。
他正倚着亭栏看书,午后的阳光将他的侧影勾勒得修长宁静。
千仞雪脚步放轻,在他身旁停了片刻,终是开口:“阿才,我有事想和你说。”
贾有才闻声抬眼,见她神色端凝,心微微一沉,便放下书:“怎么了?”
“我想独自去一趟兽魂殿。”千仞雪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去找一个人。”
贾有才沉默了一瞬。
他自然知道她要去寻谁。
自打那次幻境之后,千仞雪就总有点走神,眼神飘得远远的,像在想什么很深的事。
“非一个人不可么?”贾有才问道。兽魂殿毕竟不是寻常之地。
“嗯。”千仞雪点头,目光落向远处庭树梢头,“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去解开。”
贾有才注视着她良久,终是缓缓起身。
他明白她的执拗,更深知母女之间的羁绊旁人无从介入。自己若执意同去,反倒可能成为她的负担。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
于是贾有才走到她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拢在掌心。
“那便去吧。”他声音低沉,“只是务必谨慎,兽魂殿内情势不明,无论遇到什么,先保护好自己。”
千仞雪抬起头看着贾有才,见他眼里又担心又相信,那股实实在在的关切,让她心里原本那点没着没落的劲儿,一下子就稳下来了。
“我答应你。”她反握了握他的手,“等我了结此事,便回来。”
贾有才唇角微扬,抬手抚了抚她鬓边碎发:“我在这儿等你。无论你带回什么答案,我都在这儿。”
最后一个拥抱来得自然而然。他臂弯有力却轻柔,千仞雪将脸贴在他肩头片刻,听见他低语落在耳畔:“一路当心。”
“嗯。”
千仞雪转身离去时,步伐很稳。贾有才立在亭前目送,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外,方轻轻吁了口气。
风过庭树,沙沙叶响里,他默默阖了阖眼。
——愿她一路平安,愿她得解心结。
贾有才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搁在一旁,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在椅子上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呼吸渐渐均匀绵长,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庭院里寂静,只有风拂叶片的细响,和他清浅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灵动的火红身影悄然出现在亭中。
焰灵灼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挪到贾有才躺着的椅子旁,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生怕惊醒了他。
她盯着贾有才安静的睡颜看了片刻,忽然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尾羽纤长柔软的彩色鸟羽。
焰灵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屏住呼吸,伸出拿着羽毛的手,将那毛茸茸的尖端,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凑近了贾有才的鼻尖。
羽毛尖儿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皮肤。
睡梦中的贾有才似乎觉得有些痒,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头微微偏了偏,想避开那恼人的“小虫子”。
焰灵灼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她抿着嘴,强忍着没笑出声,再次小心翼翼地挪动羽毛,这回换了个角度,更轻、更慢地在贾有才的鼻翼和上唇之间那道敏感的凹痕处,轻轻搔刮。
“阿……阿嚏!”
一声模糊的咕哝后,一个轻微的喷嚏终于没忍住。贾有才迷迷糊糊地抬手揉了揉鼻子,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
焰灵灼见状,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缩回手,将羽毛藏在身后,瞪大了眼睛,装作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路过”的无辜模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贾有才的眼睫颤了颤,终究没完全睁开,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歪过头,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确认他又睡着了,焰灵灼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可那调皮的笑意很快又爬回了她的眼角。她看了看手里漂亮的羽毛,又看了看贾有才近在咫尺、全无防备的睡脸,那股恶作剧的念头再次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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