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充满了力量。
“对,你当然是为了工人。你陈岩石,一辈子都是我们汉东工人的主心骨。你站出来,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你是在捍卫正义,也是在……教一些年轻的同志,该怎么做事。”
最后一句话,像一颗定心丸,彻底击溃了陈岩石的防线。
是啊,我不是在给谁当枪使。
我是在捍卫工人的利益。
我是在教沙瑞金,在汉东这片土地上,不能这么为所欲为。
我是在救我的儿子。
所有的理由,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坚硬的意志。
陈岩石的眼神,从迷茫挣扎,变得锐利而决绝。
“老书记,您放心。”
他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硬朗,像一块被重新磨礪过的石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大风厂,是工人的大风厂,谁也別想抢走!”
“好,好啊!”
赵立春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岩石。有什么需要,隨时给我打电话。”
电话掛断了。
陈岩石手握著冰冷的听筒,久久没有放下。
王馥真走了过来,担忧地看著他:“谁的电话”
“一个老朋友。”
陈岩石放下电话,转过身,脸上的焦躁和颓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看著妻子,一字一顿地说:“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趟大风厂。”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濛濛的,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抹布。
王馥真一夜没睡好,眼下掛著两团青黑。
她给陈岩石端来一碗稀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沉默地放在桌上。
陈岩石坐在餐桌前,脊樑挺得笔直,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审讯室。
他拿起馒头,面无表情地咀嚼,动作机械,像在完成一项任务。
“老陈,”
王馥真终於忍不住,声音发紧,“你……你真要去”
陈岩石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树叶在晨风里瑟瑟发抖。
“去。”
他吐出一个字,乾脆,冰冷,不带犹豫。
“可……可那是犯法的呀!”
王馥真急了,声音拔高几分,“煽动工人堵路,这要是闹大了,你怎么收场海儿还在里头,你再把自己搭进去……”
“啪!”
陈岩石將啃了一半的馒头重重拍在桌上。
稀粥的碗震了一下,粥水溅出几滴。
他猛地转过头,双眼布满血丝,那眼神,是王馥真从未见过的凶狠和决绝。
“不这么做,海儿就出不来!你懂不懂!”
他低吼,声音压抑著,像一头困兽,“沙瑞金一来,就把我儿子当成了立威的靶子!我不给他点顏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我们汉东没人了!”
“我是在救儿子!不是在犯法!”
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带著血腥味。
王馥真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认识的陈岩石,那个一辈子讲原则、讲法律的男人,在昨天那个电话之后,就死了。
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的父亲。
一个疯狂的,被逼到绝路的父亲。
她不敢再劝,只能默默地抹著眼泪,看著陈岩石三两口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端起碗,將温热的稀粥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拉了拉衣襟。
“走吧。”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但那份平静之下,是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王馥真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坚硬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光明区,大风服装厂。
生锈的铁门歪斜著,上面“大风服装厂”几个红色大字已经斑驳脱落,像一道道乾涸的血痕。
厂区里杂草丛生,从水泥地的裂缝里顽强地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