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
红墙绿瓦,警卫森严。
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內,紫檀木的书桌上,镇纸压著宣平的公文。
钟正国掛断了那通加密的红色电话,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死死盯著桌上那份刚刚传真过来的,印著“绝密”字样的文件。
“轰隆隆——”窗外,天际线上传来隱约的、滚雷般的闷响。
那不是雷,是某空军基地的战机在进行常规训练。
但在此时的钟正国听来,那声音却汉东省街头坦克履带碾过路面的迴响,一声声,都碾在他的心上。
钟小艾端著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她看到父亲凝重如铁的背影,心中便是一沉。
“爸,喝口茶。汉东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试探著问,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钟正国猛地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一把夺过那份文件,动作粗暴地几乎要將纸张撕裂。
“啪!”
文件被狠狠地摔在钟小艾面前的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出,烫得她手背一哆嗦。
“消息这就是消息!”
钟正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咆哮,“你自己看!”
钟小艾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那加粗、加黑的標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瞳孔上。
《关於授权对汉东省实行特別军事管制的紧急命令》。
“358集团军进驻……”
“坦克一师封锁……”
“陆航旅巡航……”
“授权就地格杀……”
钟小艾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和那份文件纸一样惨白。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比谁都清楚“军事管制”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的恐怖分量。
这不是简单的政治斗爭,这是战爭!
是国家机器最冷酷、最锋利的一面被悍然动用了!
“看看!你好好看看!”
钟正国的怒火终於压抑不住,喷涌而出。
他指著文件的手剧烈颤抖著,“这就是你那个好丈夫,侯亮平,他闯出来的滔天大祸!”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反贪局的处长他拿著鸡毛当令箭,不知天高地厚,一头扎进汉东那个烂泥潭!现在好了,泥潭炸了!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
“爸!这不关亮平的事!他只是在履行职责!”
钟小艾的声音尖锐起来,带著绝望的辩解。
“履行职责”
钟正国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笑声里满是讥讽与失望,“他的职责是把事情捅到需要军队下场才能收尾的地步吗”
“沙瑞金是谁!他是组织上空降汉东的,侯亮平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是他递过去的刀子!”
钟小艾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住书桌的边缘,指尖冰凉。
钟正国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將她完全笼罩。
“我问你,”
他盯著女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是不是还想著去捞他是不是还想著动用你那些关係,去上面说说情”
他猛地一顿,语气陡然拔高,变成了严厉的训斥。
“你现在要上去顶雷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钟小艾心中最后侥倖。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被塞了一团浸满冰水的,又冷又涩。
钟正国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更深的疲惫和无力所取代。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现实。
“小艾,你听清楚。这次的事情,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
“沙瑞金坐镇省公安厅,亲自指挥。这是什么信號这是告诉所有人,他要掀桌子了!『上不封顶』,你懂这四个字的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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