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书记!活生生的省委书记!谁敢动他谁能动他绑架袭击这是疯了吗!”
他站起身,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是赵立春的人还是汉东本土的什么势力他们想干什么逼宫示威这简直是自取灭亡!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侯亮平的语速越来越快,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拋,却得不到任何迴响。
钟小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亮平,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动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动的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侯亮平的脚步瞬间停滯。
他愣在原地,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脑子里那团乱麻似乎被这股寒意冻结,然后慢慢地,开始清晰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钟小爱,眼神里带著探寻。
钟小爱迎著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沙瑞金是空降干部,在来汉东之前,除了省委那几个核心领导,底下有多少人认识他更別说社会上的人了。”
“他的照片、履歷,都还没来得及在汉东的官方媒体上公布。”
“他这次到京海,又是所谓的『微服私访』,没警车开道,没地方官员陪同,就一辆普通的奥迪a6,连车牌號都未必是省委一號车。你说,在那些亡命徒眼里,这和一头路过的肥羊,有什么区別”
钟小爱的话,精准地剖开了侯亮平混乱的思绪,切入了一个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盲区。
是啊,他一直站在“省委书记被绑架”的政治高度上看待这件事,所以觉得匪夷所思。
可如果,对方根本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呢
“你的意思是……”
侯亮平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重新坐回沙发,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是汉东,或者说……是京海的某些不开眼的傢伙,把沙书记当成……当成过路的富商或者对头了”
“很有可能。”
钟小爱点了点头,“京海市的治安状况,你今天也算亲眼见识了。光天化日之下,市中心,就敢公然驳火,枪都用上了。”
“这种地方,藏著多少无法无天的团伙他们做事,靠的是胆子大,不是脑子好。或许是某个帮派想绑个有钱人勒索赎金,或许是两伙人火併,结果沙书记的车恰好路过,被当成了对方的人,给误伤了,或者说……误抓了。”
这个推断,虽然听起来同样离奇,但相比於“政治阴谋”和“公然逼宫”,其可能性却大大增加了。
它更符合逻辑,更符合京海那种混乱无序的生態。
侯亮平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那帮蠢货……”
他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抓的是谁,恐怕早就嚇得屁滚尿流,把人给放了。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可能还把沙书记当成什么『王总』、『李总』,关在哪个破仓库里,逼问银行卡密码呢!”
他说著,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省的最高领导,落在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手里,隨时都可能因为对方的愚蠢和暴躁而遭遇不测。
“如果真是这样,”
钟小爱接过了他的话,语气里也带上了忧虑,“那这群人现在肯定也懵了。他们绑了个人,却发现对方身上可能一分钱都没有,態度还特別强硬。”
“他们联繫不上家属,也查不到这个人的身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心慌,越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灭口……”
侯亮平吐出这两个字,感觉喉咙发乾。
这就是最坏的可能。
那帮蠢货发现抓错了人,又怕暴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埋尸,毁尸灭跡。
那样的话,別说二十四小时,就是二十四年,也別想找到沙瑞金的下落。
到时候,“平叛机制”启动,整个汉东官场,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侯亮平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该死的!这叫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