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
仿佛溺水者,向着不见底的深海不断坠落。灵魂传来支离破碎的痛楚,那是强行引爆概念层面冲突所带来的、近乎毁灭性的反噬。万象源点坐标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只能勉强维系着一点“存在”的核心不灭,再无力撑起任何形式的领域或感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刹那,或许是永恒的一角。
一丝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温暖,如同寒冬深夜中悄然亮起的烛火,开始在他冰冷的意识深处摇曳。
是初光誓约。
那源自初光之母的秩序之力,并未在之前的终极冲突中彻底湮灭。它如同最忠实的守护者,紧紧缠绕着他濒临破碎的灵魂核心,散发出温和而持续的光与热,一点点驱散着那源自“归寂”的冰冷死寂,修补着最细微的灵魂裂痕。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曦的意识终于艰难地从无边黑暗中挣脱出一线清明。
他“睁开”了意念之眼。
首先感受到的,是难以言喻的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灵魂仿佛被掏空,只剩下一个布满裂痕的空壳,坐标之力沉寂在核心深处,如同耗尽能量的星辰,再难调动分毫。身体(如果他此刻还有清晰身体感知的话)也传来仿佛被彻底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剧痛与无力。
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熟悉的、相对“正常”的虚空之中——他已经离开了那片恐怖的“底层废墟”,回到了边界迷雾之外的已知宇宙。显然,是最后那场概念爆炸的冲击,将他从归寂之座前抛飞了出来,侥幸脱离了那片绝地。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后,将他带离了边界迷雾?是初光誓约残存的本能?还是……别的什么?
他无法思考太多,极度的虚弱让他连维持清醒都变得困难。他只能本能地、贪婪地汲取着初光誓约传来的那点微薄暖意,如同即将冻毙的旅人拥抱唯一的火种。
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
这个念头成为了支撑他意识的唯一支柱。
他勉强凝聚起一丝残存的神念,如同盲人般在虚空中摸索。幸运的是,他感知到了一片相对密集的小行星带。他用尽最后力气,如同陨石般坠向其中一颗体积较大的、成分稳定的岩质小行星,依靠纯粹的物理撞击,在其内部砸出一个深坑,便被彻底的黑暗与虚弱再次吞噬。
……
这一次的沉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深沉。
在沉睡中,初光誓约的光芒如同最耐心的织工,以自身秩序之力为线,一点点缝合着他灵魂的裂缝。他体内那沉寂的坐标,也在本能地、极其缓慢地从虚空中汲取着最本源的能量微粒,修复着自身的损耗。
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那场与“归寂之座”和“终结碎片”的终极对抗,如同永不落幕的戏剧,反复重演。那纯粹的“死寂”意蕴与无数文明“生”之星火对撞湮灭的场景,那规则层面最根本的矛盾与冲突,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烙印在他的灵魂本质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
当曦的意识再次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混合着剧痛与新生的奇异感觉。
他依旧虚弱,但灵魂核心的裂痕已被初光誓约的力量初步弥合,不再有溃散的风险。坐标之光依旧黯淡,却不再死寂,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部开始重新积聚着力量。对“万法编织术”的感悟,在沉睡中与那场终极对抗的体验相互交融,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更加贴近规则本源的进益。
他缓缓“坐起”,神念扫过自身。
伤势依旧沉重,力量十不存一,但根基未毁,前路未绝。
他看向腕间的初光誓约,那纯白的光芒也显得有些黯淡,显然为了护住他,消耗巨大。他传递过去一道感激的意念,誓约微微发热,作为回应。
然后,他开始检查灵魂坐标内部记录的信息。
洛兰文明的星云、织法者的传承、回廊诗篇的禁忌知识……都完好无损。甚至,在与终结碎片对抗时,他倾泻而出的那些文明信息洪流,也大部分被坐标自动“记录”了回来,只是显得有些散乱。
而当他“看”向坐标核心,那场对抗最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