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耳旁风。
老爹新丧,这苏二公表面上也穿着孝服守着灵堂,可守孝的日子清苦寂寞,他哪里受得了这份约束?没过几天,便把父亲的惨死、家人的哀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日晚间,他趁着哥哥忙于应酬吊唁的宾客,竟偷偷溜出了府门。去哪?去会他的老相好——一个有名的“荡妇”。
这妇人,平日里就不守妇道,惯会撩拨汉子,与这苏二公是臭味相投,勾搭已久。
苏二公一路穿街过巷,心里头还美滋滋地想着那妇人的温存体贴。他哪里知道,这一去,可不是什么温柔乡,而是直通阎王殿的鬼门关!
到了那妇人家,自然是摆酒设宴,打情骂俏。几杯黄汤下肚,苏二公更是忘乎所以,早把家中孝悌、人伦纲常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只觉得这里是快活林,销金窟,却不知暗处,早有不止一双眼睛,盯上了他。
原来,这妇人行为不端,与其有染的,又何止苏二公一人?其中更有那等争风吃醋、心狠手辣的凶徒。
或许是早就埋伏在此,或许是恰巧撞破,总之,就在苏二公与那妇人颠鸾倒凤、毫无防备之际——祸事发生了!
只听“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条黑影,手持明晃晃的利刃,闯了进来!
为首的汉子目露凶光,口中骂道:“好个奸夫淫妇!今日叫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苏二公吓得是魂不附体,酒也醒了,色心也没了,刚要求饶,可哪还来得及?
只见刀光一闪,“噗嗤”一声……得,这位风流倜傥的苏二爷,连哼都没哼出一句完整的,就当场毙命,血溅三尺,真个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妇人自然也难逃一劫。好好一间卧房,顷刻间成了血肉横飞的刑场。等到苏家的人闻讯赶来,看到的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首,和满地的狼藉。
苏孝廉抱着弟弟的尸身,是痛哭失声,悔不该平日疏于管教,酿成今日大祸。
诸位,这两桩惨事,一先一后,发生在苏家,您说这是巧合吗?
老太公白日见鬼头,惊死床榻;二公子夜会荡妇,横尸偷欢之所。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细一琢磨,里头难道就没点勾连?
咱们把这两件事放到一块儿,咂摸咂摸滋味。
那鬼头,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苏老太公昼寝时出现?
它不从梁上掉,不从窗外飞,偏偏从代表“根基”、“家宅”的“地底”钻出?出来了也不干别的,就在“床下” “旋转”?
床,乃是安身立命之所,是家中最私密、最安稳的地方。这鬼头偏在此处出现,搅得天翻地覆,是不是预示着,苏家的“根基”要动摇了?“家宅”要不宁了?
果不其然,顶梁柱一般的老太公,第一个倒了。这是应在了“当下”。
紧接着,那不成器的次子,便做出了最为大逆不道、辱没门风之事——在父丧期间,宿娼嫖妓!
这简直是往家族的伤口上撒盐,往祖宗的脸上抹黑!最终引来杀身之祸,血溅当场。这,是不是又应在了“日后”?
那地底旋转的巨头,滚的不是别处,滚的正是苏家的“厄运”呐!它像个不祥的印记,先是吓死了老父,断了家族的“福荫”;又好似一个诅咒,冥冥中引导着那败家子一步步走向深渊,彻底败坏了家族的“名声”。
您要问:“说书的,照你这么讲,这苏二公的死,老太公撞见的那个鬼头,当真就是预兆喽?”
这个嘛……在下姑妄言之,您也就姑妄听之。天机玄妙,因果循环,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或许,那鬼头本就是苏家气数将尽、家道欲衰的一个外显之“象”。老太公德厚,先感知到了,故而受惊而死;那次公德薄,非但不能警觉,反而变本加厉,故而有此血光之灾。
又或许,压根没什么预兆,只是老太公时运不济,撞了邪祟;那次公纯属是自己作死,与人无尤。两件事碰巧赶在了一块儿。
可无论是哪种,这故事都留给咱一句警世之言:这做人呐,须要心存敬畏,行得正,坐得直。莫以为暗室亏心,神鬼不知。
举头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