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墙面泛着冷硬的光泽,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朱书记的心上。眼见赵明、李文华和顾淮三人面色不善,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戾气,朱书记心里直打鼓,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那张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练就得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此刻终于绷不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旁边领路的年轻人厉声吼道:“真是乱弹琴!县纪委只负责固定证据,查案是省市两级纪委的事。就算证据确凿,你们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
吼声在走廊里撞出回声,可那三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朱书记心里更慌了,他清楚顾建明的性子,也明白这次的案子牵扯有多深,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县纪委的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两步,想要再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可看着赵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一阵干涩的发痒。
顾淮没有理会朱书记的叫嚷,也没心思顾及周围的动静,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疼。父亲顾建明被县纪委带走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外地调研,几乎是立刻就抛下一切往回赶。一路上,各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里盘旋,越想心越沉。此刻,他加快了脚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 “噔噔” 声,牙关紧紧咬住,腮帮子绷得鼓鼓的,眼底是掩不住的焦灼与担忧。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父亲,确认他是否安好。
赵明和李文华同样对朱书记的表演视若无睹。在他们看来,这位朱书记平日里就爱打官腔、和稀泥,此刻这番惺惺作态,不过是想为自己撇清关系,顺便给他们施加压力。赵明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多年的纪检工作让他见惯了各种场面,也早已练就了不为所动的定力。他微微侧过头,对李文华递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脚步丝毫没有放慢。与其在这里看朱书记演戏,不如直接去把案子问个明白,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的调查牵扯甚广,多耽误一秒,就可能多一分变数。
一行人很快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房间孤零零地嵌在墙角,门是老旧的木门,漆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顾淮抢先一步上前,手指扣住门把手上用力拧了一下,可门把手纹丝不动,显然门是从里面锁住了。这一下,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他。
赵明见状,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李文华立刻会意,他往后退了半步,深吸一口气,随即抬起右腿,膝盖微微弯曲,紧接着猛地发力,小腿带着风声踹向门板。“砰” 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老旧的木门不堪重负,锁扣应声断裂,门板向内弹开,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
几乎是在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气味猛地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混杂着汗味、霉味以及某种说不清的腥气,直冲鼻腔。顾淮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胸口一阵翻涌,几乎要呕出来。赵明和李文华也皱紧了眉头,强忍着不适,眼神锐利地扫向房间内部。朱书记更是被这股气味呛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嫌恶又惊惧的神色。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中央,勉强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地面上散落着几张废纸,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纸箱,上面落满了灰尘。只见顾建明趴在一张老旧的方凳上,那凳子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处的绳子勒得紧紧的,深深嵌入皮肉。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花白的发丝黏在额头上,脸上满是汗水和污渍,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正不停地干呕着,身体因为剧烈的反应而微微颤抖。
而在顾建明的背上,一位身材壮实的圆脸年轻人正骑马似的压在上面,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领口敞开,露出黝黑的脖颈。他的双手紧紧按住顾建明的肩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仿佛身下的人是什么麻烦的累赘。
在顾建明旁边,放着一张同样老旧的靠背椅,椅子上坐着一位面色阴郁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廉价的手表。他侧着身子,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面,发出轻微的 “笃笃”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