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意义在於,我还能战斗。”
黑言微微一怔,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他预想过白语的崩溃、愤怒、或是绝望的沉默,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近乎坦然的回答。
“我確实碎了。”白语摊开手,仿佛在展示那些看不见的裂痕,“是你,用你的力量把我重新粘合了起来。我不再是完整的白语,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但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黑言。”白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著些许自嘲的弧度,“一件瓷器,碎了,只要还能盛水,它就依然有作为容器的价值。一把剑,断了,只要磨礪出的断刃依旧锋利,它就还能杀敌。”
“我这副身躯,这片灵魂,就是我的容器,是我的剑。无论它有多么残破,无论每一次使用都会让裂痕加深,但只要它还能动,还能握住武器,还能去对抗那些从噩梦中爬出来的东西,那么,我的存在,就有意义。”
他將那颗玻璃弹珠放在书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不再奢求『痊癒』,也不再恐惧『破碎』。我接受我的现状,接受与你共生的命运。你將我视为你的艺术品,可以。但请记住,这件艺术品,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战斗。直到……它彻底化为粉末的那一天。”
这番话,如同一份宣告。一份向自己、也向与自己共生的恶魔,所立下的觉悟。
黑言静静地看著他,那双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没有了嘲弄和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炽热的情感。那是艺术家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绽放出了超越自己预想的光芒时,那种混杂著欣赏、占有、以及一丝……被触动的惊艷。
“……呵呵……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从低沉的轻笑,变成了畅快的大笑。那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迴荡,充满了病態的愉悦。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我亲爱的小白语!”他像戏剧演员一般,优雅地向白语行了一个抚胸礼,“你终於……终於理解了『破碎之美』的真諦!你不再是那个徒劳地想要摆脱宿命的凡人,而是选择戴著枷锁起舞的殉道者!哦,这比我想像的……还要完美!”
他缓缓飘到白语面前,虚幻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白语的脸颊,声音也变得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那么,就让我们一同起舞吧。在这名为『世界』的、摇摇欲坠的舞台上,尽情地绽放你的光芒。我会为你修復每一次损伤,会为你擦亮每一道裂痕,直到你迎来那最终的、最华丽的……谢幕。而我,將是唯一的观眾。”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白语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脱下外套,躺在了那张冰冷的床上。他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与坚定。
一夜无梦。
第二天,白语真的开始了“老实”的休假生活。他没有去训练室,没有去查阅案卷,只是在调查局內部的图书馆里待了一整天,读一些无关紧要的歷史或文学作品,仿佛真的在放鬆。
傍晚时分,他手腕上的內部通讯器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发信人是陆月琦。
【白先生,你好。我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新的住处很安全,谢谢你。那个……你还好吗你的队友说你受了伤,请一定要好好休息。】
消息的结尾,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的、代表“加油”的卡通表情。
白语看著这条消息,沉默了片刻。他能想像出那个女孩在陌生的环境里,鼓起勇气发出这条消息的样子。这种来自他所守护的“日常”世界里的、笨拙而真诚的关心,让他那颗被黑言的力量包裹著的心,也感到了一丝真实的暖意。
他想了想,回復道:【我没事,好好生活。】
简单的七个字,既是回復,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就在他准备收起通讯器,去食堂解决晚餐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了整个调查局!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將所有人的脸都映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最高级別的紧急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