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沉船“福远号”的成功打捞出水,在相关领域引起了巨大轰动。后续的文物清理、保护和研究工作,由专业的考古和文保团队接管,那已非王谦所长。他在南海的任务,随着那艘古船稳稳坐落在半潜船甲板上之时,便已圆满结束。
隆重的庆功宴上,王谦成为了绝对的主角。海军首长、地方领导、专家学者们纷纷向他敬酒,赞誉之词不绝于耳。他那身崭新的海军上校军装,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代表着国家对他卓越贡献的认可与褒奖。然而, amidst the glittering toasts and accolades, 王谦的心,却早已飞越了千山万水,飞回了那片生他养他的黑土地,飞回了牙狗屯那个飘着炊烟的小院。
周参谋敏锐地察觉到了王谦那隐藏在笑容下的归意。在庆功宴后的私下谈话中,他握着王谦的手,诚恳地说道:“王上校,这次任务,你居功至伟,部队和国家都不会忘记你的贡献。接下来,你是想留在海军发展,还是……”
王谦没有任何犹豫,他迎着周参谋的目光,坦诚而坚定地说:“周参谋,感谢组织和领导的厚爱。但我就是个山里人、打渔的,我的根在兴安岭,在牙狗屯。这次出来执行任务,见识了咱们国家海军的强大,也尽了点绵薄之力,我心里很踏实,也很光荣。但……我还是想回去。家里有老人,有老婆孩子,还有一帮等着我一起出海的兄弟。那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周参谋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真诚和那抹对家乡的深切眷恋,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王谦这样的人,就像山间的猛虎,海里的蛟龙,可以一时为国家和民族的事业贡献力量,但其真正的灵魂,始终属于那片自由而充满生机的山林与海洋。
“好!”周参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也尊重你的选择。你放心,你的‘特聘军事技术顾问’身份不变,军衔待遇保留。往后,没有重大紧急任务,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但你记住,国家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这次一样,挺身而出!”
“保证完成任务!”王谦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一次,动作已然娴熟而充满力量。
归程不再需要军用专机的急切,王谦选择了火车。当他提着简单的行囊(里面小心地包裹着那套上校军装和军官证),走出那个熟悉的东北小城火车站时,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干爽冷冽的空气,一种游子归家的踏实感瞬间充盈了全身。
他没有先回自己在渔港租住的地方,而是直接搭上了一辆顺路的拖拉机,颠簸着朝着牙狗屯的方向而去。越是靠近屯子,他的心跳就越快。路边的白桦林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田野里的庄稼大多已经收割,留下整齐的茬口,远处起伏的山峦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秋色。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拖拉机在屯口停下,王谦跳下车,大步朝着自家那熟悉的院门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小守山咿咿呀呀学语的声音和王念白朗朗的读书声。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站在门口。院子里,杜小荷正坐在小板凳上,就着秋日的阳光缝补着一件衣服,王念白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写着作业,小守山则在母亲脚边玩着几个木雕的小玩具。白狐慵懒地趴在屋檐下,听到动静,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是王谦,立刻欢快地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这温馨寻常的一幕,瞬间击中了王谦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在南海经历了惊心动魄,见证了历史重现,获得了无上荣光,但都比不上眼前这平淡却真实的烟火气让人心安。
“爹!”王念白第一个发现了他,丢下铅笔,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爹!你回来啦!”
小守山也摇摇晃晃地跟着跑过来,抱着他的腿,仰着糊满口水的小脸,含糊地叫着:“爹……爹……”
杜小荷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却眼神明亮的丈夫,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眼圈瞬间就红了,嘴角却漾开了一个无比温柔和安心的笑容:“回来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思念、担忧、期盼和喜悦,都融在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和孩子们热情的拥抱里。
王谦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嗅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带着阳光和皂角味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