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跃出海平面,将金色的光辉洒满月牙岛。新的营地坐落在半山腰的岩洞前,经过一段时日的休整和建设,已初具规模。熏肉架和晾鱼架上重新挂满了货物,旁边还多了一个用石块垒砌的简易灶台。杜小荷开辟的小菜园里,野薯秧子绿意盎然,几株野辣椒也结出了零星的小果实。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暴雨前的秩序,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
然而,一股无形的焦灼感,如同海面下的暗流,在每个人心底涌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预示着盛夏将至,也可能意味着台风季节的临近。更重要的是,回家的渴望,随着时日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窖藏的野酒,愈发醇厚而灼人。
这天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洞口的篝火旁吃饭。晚餐是烤鱼和野芋头汤,食物充足,但气氛却有些沉闷。王念白摆弄着那个早已玩得光滑的海螺壳,小声问:“爹,咱们什么时候能坐船回家啊?我想铁蛋了,还想咱家的大黄狗。”
孩子无心的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表面平静的泡沫。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山下,投向那片在夕阳余晖中泛着金浪、却也将他们与世隔绝的浩瀚海洋。
杜小荷轻轻搂住儿子,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望向丈夫。杜勇军和李老大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忧虑。王建国则默默抽了一口早已熄灭的旱烟袋,眉头紧锁。
王谦将最后一块芋头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感受着那淀粉质的甘甜在口中化开,也感受着家人目光中的期盼与沉重。他咽下食物,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家人,父亲、岳父、妻子、妹妹、儿子、幼子,还有如同家人般的李老大和二嘎子。他们脸上有风雨留下的痕迹,有劳作磨出的粗糙,但眼神深处,那份属于山里人的坚韧和属于家人的信任,从未改变。
他知道,是时候了。不能再抱着等待救援的侥幸心理,必须主动出击,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山海号’损毁太重,靠咱们手头的工具,想彻底修好,难如登天。”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修不好旧船,那咱们就造一条新的!”
“造一条新的?”二嘎子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谦哥,造船?这……这能行吗?咱们一没图纸,二没家伙式,三没大木头……”
王晴和王冉也面面相觑,觉得这想法太过大胆。
杜勇军却捋了捋胡子,沉吟道:“谦儿,你的意思是……造木筏?”
“对,造木筏!”王谦重重地点了下头,“不图多快多好看,只要能载着咱们这些人,带上必要的吃喝,平安漂到最近的海岸或者能被过往船只发现,就成!”
李老大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这……这倒是个法子!木筏虽然慢,抗风浪性差,但构造简单,对材料和工具要求没那么高。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王建国也缓缓点头:“是个出路。咱山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靠着这岛,就得想办法从水里找条生路!”
杜小荷看着丈夫,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下定决心的光芒。她知道,一旦他做出决定,就会全力以赴。她轻轻握住王念白的手,对王谦说:“当家的,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家人的支持,如同给王谦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立刻起身,就着篝火的光芒,用一根烧黑的木棍,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画了起来。
“咱们要造的,不是那种几根木头捆一起的简易筏子,那经不起外海的风浪。”他一边画一边解释,“得造个结实的、有一定浮力和稳定性的大家伙。”
石板上,渐渐出现了一个简易的船体结构图。
“首先,是龙骨和骨架。”王谦的木棍点在石板中央,“得选最结实、最耐腐蚀的木材,作为主干。这根主梁要够粗,够长,是木筏的脊梁骨。”他又在旁边画出几根横向的线条,“这些是肋骨,用来支撑和定型,间隔不能太大,不然不牢靠。”
“然后是浮体。”他在主梁两侧画出几个并排的长方体,“光靠木头本身的浮力可能不够, especially 载重以后。我琢磨着,可以在木筏两侧,绑上一些密封的、充满空气的浮囊。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