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勇军一把抢过去,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对襟褂的妇人抱着个男孩站在枣树下。
"我娘!"杜勇军嚎啕大哭,粗糙的手指抚过照片,"这...这盒子我埋在后山几十年了,怕看着伤心..."王谦和白狐对视一眼,小家伙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第二天一早,王谦揣着厚厚的家信去县里。老周看了地址连连点头:"这下准成了!"他特意找了个"航空"标签贴在信封上,"走航空快些,半个月就能到。"
回屯前,王谦去了趟国营饭店,用粮票买了半斤猪肉大葱馅包子。刚出门就撞见马富贵和几个屯里人蹲在墙根嚼舌根:"...老杜家折腾啥呢?又是写信又是翻箱子的...听说找山东老家,啧啧,都多少年的事了..."
王谦故意把猎枪往肩上一扛,铁质枪管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那几人立刻噤了声,马富贵讪笑着凑过来:"王队长,听说你昨儿个又打着野猪了?"王谦没搭理,径直走向供销社,用野猪肉换了包"大前门"香烟——杜勇军最爱抽这个。
接下来的日子,杜家人明显有了盼头。杜勇军不再去马寡妇家喝闷酒,而是天天往屯口跑,等着邮递员来。杜妈妈翻出了珍藏多年的蓝布,开始给可能见面的山东亲戚做鞋垫。杜小荷则跟着母亲学做山东面食,厨房里天天飘着葱花和花生油的香气。
王谦的狩猎生活也恢复了正轨。每天清晨带着白狐和黑皮上山,傍晚背着猎物回来。这天他们在棒槌沟发现了一窝早醒的狗獾,正偷吃农场的玉米种子。"下套还是开枪?"黑皮摩拳擦掌。王谦摇摇头:"春不打母。"他掏出个哨子吹了几声,把獾群惊跑了。
回家的路上,黑皮忍不住问:"谦哥,你真要陪杜叔去山东啊?"王谦踢开一块石头:"嗯,等回信来了就走。那打猎咋办?有你啊,"王谦拍拍他的肩,"这两年你进步不小。"
路过河边时,白狐突然冲向一片芦苇丛。王谦跟过去一看,杜勇军正蹲在河边洗那个海螺壳,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岳父,您唱的啥?"王谦好奇地问。"摇橹号子,"杜勇军有些不好意思,"我爹当年打鱼时常唱..."
晚饭时,杜勇军破天荒地讲起了童年记忆:灯塔下的晒鱼场、端午节赛龙舟、退潮时捡海蛎子...王念白听得入迷,连饭都忘了吃。"姥爷,海真的比河还大吗?大得多咧,"杜勇军眼睛发亮,"一眼望不到边,跟天连在一块儿!"
夜里,王谦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借着月光,他看见杜小荷正在翻箱倒柜。"找啥呢?"他轻声问。杜小荷吓了一跳:"吵醒你了?"她手里拿着件旧棉袄,"我想把爹这件袄拆了重絮...听说山东春天潮,得絮匀实些..."
王谦起身帮她一起拆线,棉袄的夹层里突然掉出张纸片——是张泛黄的地契,上面写着"杜氏祖屋,坐落杜家岛三队,灯塔东三十丈..."杜小荷的手直发抖:"这...这可比信上说得清楚多了!"
第二天天没亮,王谦就骑马去了县里。老周看了地契连连拍腿:"这下妥了!我直接给你挂个长途电话到青岛邮局,让他们帮着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王谦的手心全是汗。对方用浓重的山东口音确认:"杜家岛三队是有个杜勇海,今年六十八了,当着渔业队长呢!"
回屯的路上,王谦策马飞奔,白狐在雪地里追得气喘吁吁。路过供销社时,他咬牙用最后的布票扯了块红绸子——这样的喜讯,得用红纸黑字写家书!
杜家人看到地契和王谦带回的消息,哭的哭,笑的笑。杜勇军像个孩子似的在院里转圈,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杜妈妈抹着眼泪去和面,说要包顿饺子庆祝。杜小荷则伏在炕上,一笔一划地给山东的堂叔写信,王念白在一旁数着要带去的山货:蘑菇、榛子、人参...
傍晚时分,饺子刚下锅,屯里的喇叭突然响了:"王谦同志,请速到大队部,有长途电话!"王谦扔下擀面杖就往外跑,身后跟着一大家子人。
电话那头,老周的声音激动得发颤:"联系上了!你岳父的堂弟要跟他通话!"接着是一个苍老颤抖的山东口音:"...是勇军哥不?我是勇海啊!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带我摸泥螺..."
杜勇军抓着话筒的手直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记得...咋不记得...你左边屁股上有个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