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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昊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虽然他成日里在西山剧院,可毕竟乃是张允修的亲传弟子,对于工坊里头的事情,自然是有所耳闻。
“你不懂!你不.”
张溶老泪的样子,哭着哭着竟然有些失声了,随后便激烈咳嗽起来。
“爹爹!”张元昊上前连忙帮着拍背,看到脸色苍白的老父亲,不由得关切说道。“您感觉如何近来您这嗓子总感觉有些问题,要不等元日朝贺后,我带您去李药圣那边看看”
一听到李时珍的名字,张溶便有些应激了,他声音干哑,却还是急忙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再去那什么劳什子仁民医馆,老夫这身子却是要被折腾死,倒不如在家将养着。”
“可是.”
“不必多说了。”
张溶摆摆手说道:“起轿回城吧,元日朝贺不得错过。”
锦衣卫诏狱的牢房之中。
王锡爵就着一盏油灯,十分认真地看着一本《安南志》。
“安南国夷人,性狡诈,好浴,信鬼神,重丧祭附山耕稼,树桑,滨海捕鱼煮盐”
王锡爵很是细致地将笔记誊抄在手记之上,时不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汉时士燮任交趾太守,兴学重儒,通诗书礼义,为安南人尊称为‘士王’,后唐宋时期多有教化,又到前朝多次派遣使节官员。
嘉靖朝湛元明,湛少保也曾出使安南之地,传播我儒学礼制教化,辞却私赠、宣扬廉洁可谓是成一段佳话。
吾等此番前去,定然也不能埋没了先人之威名。”
“砰”地一声。
正当他自言自语之间,外头天空中的炸响,突然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乃是待在对面牢房里头的王世贞,他忍不住说道。
“难道京师有叛军侵扰”
言语间甚至还有些兴奋。
王锡爵又听了两声,忽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非是什么叛军,元美兄却还是不知道吧元日已然到了,这万历十年也到了,西山捣鼓出一个特制烟火,比之以往烟火,要更加绚丽多彩,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王衡时常会给他来信,王锡爵对于外头的事情,还算是有些了解。
王世贞却是嗤之以鼻:“不过是劳民伤财的架子,如今却是春风得意,且看他完蛋。”
王锡爵连连摇头说道:“元美兄何必如此执着,你我犯下大错,能够保住一家老小性命已然是不易,今后想着如何教化番邦,也算是不毁圣人门徒之名。”
王世贞咬牙切齿地说道:“尔等去得是安南,我去得乃是倭国,倭国比之安南野蛮何止数倍如何能够相比较他张士元便不存好心!”
连日来关押在监牢之中,已然令他有些神经质,一幅癫狂的模样。
“这倒也好,等到了倭国之后,我便重振旗鼓,教化倭国庶民,届时反攻大明,重夺正统,也不是痴心妄想!
总比你这贪生怕死之徒,竟厚颜无耻,为那张士元伏低做小,任其摆布,以换取一时安宁.”
王世贞越骂越脏,王锡爵却已然是习惯了,不单单是因为王衡的缘故,更加是他越发看清楚了西山的真正实力。
从王衡的描述中,以及他平日里接触到一干西山之物,便可很清楚的知道。
西山便是一个亘古未有的庞然大物,西山所掌握的力量,以及其掀起来的变革,恐怕悉数历朝历代都难以找到。
此乃千年未有大变革之期,任何阻挡在西山面前之人,都将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崩碎。
若是照着以往历史来说,张允修取得了政治上的胜利,对于他们这些“反对派”,定然是不可能心慈手软。
不要说是流放,抄家灭族恐怕才是最为妥当的处置。
换做王锡爵自己,也定然是会这样做。
可张允修偏偏就是没有,偏偏就是将他们这些人流放到藩国之中,说什么教化蛮夷。
他难道不害怕资敌么不害怕这些人带着蛮夷反攻大明
如今王锡爵明白了,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实力和能力有着十足的自信,甚至周边的那些番邦国家,都已然不在他的眼里。
这一点从西山所创造的成就,以及海上那一支所向披靡的“海贼”便可管中窥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