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年十月十五号,礼拜四。
何雨柱,六点四十二分起床。
洗漱,吃饭,提取物资。
刚迈进前院,就瞧见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个搪瓷盆,在自来水龙头底下接水。
“三大爷,忙活着呢?”何雨柱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
阎埠贵看见是何雨柱赶紧脸上堆了笑:“哎哟,何科长,这么早去上班?”
“啊,也不算太早。”何雨柱像是随口唠嗑,“刚才在厂办还听说个事儿,挺有意思。”
“哦?啥事儿啊?”阎埠贵搭话。
何雨柱低声说:
“就是说啊,现在厂里头,风气真是变了。以前吧,谁家要是困难,领导同情,工友帮衬,给点补助,调个轻省点的岗位,也算是个法子。”
他话锋一转:
“可现在不行喽!厂里大会小会都在强调,要重视文化,重视技术!您想啊,光靠出把子力气,能干几年?能帮家里多久?年纪一大,体力跟不上了,咋办?到时候,领导想照顾你,都找不着由头!”
他这话,听着像是在跟阎埠贵闲聊厂里政策。
可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中院月亮门那边,秦淮茹拎着个布兜,正低着头往这边走,脚步明显放慢了,竖着耳朵在听。
何雨柱心里暗笑,对阎埠贵说:
“三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就拿我们厂一车间的刘玉萍来说,也是女同志,家里孩子比……嗯,反正负担也不轻。人家去年就咬牙上了夜校,天天晚上抱着书本啃!您猜怎么着?”
他故意顿了顿,看到秦淮茹的脚步几乎停住了。
“现在人家都能看懂简单图纸了!开年就被调去质检科了!活儿轻省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听说工资还涨了七块五!您瞧瞧!这才是正道!”
他声音稍微提高了点:
“老是原地踏步,不想着提高自己,光指望别人帮衬,那哪是长久之计啊?别说我这个厨子出身的科长了,就是厂领导,想拉你一把,你自己不伸把手,不往上够,那也白搭不是?”
说完这番话,他像看到走过来的秦淮茹,很自然地招呼了一声:“秦师傅,早啊?”
秦淮茹脸上有点不自然,含糊地应了一声:“啊……是。”匆匆就往中院走了。
阎埠贵在一旁听得直点头:“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柱子,你现在看问题,是越来越透彻了!”
何雨柱看着秦淮茹有些慌乱的背影,冲阎埠贵笑了笑:“得,三大爷,您忙着,我上班去了。”
他推着车往后院走,心里门儿清。
刚才那番话,让秦淮茹自己去琢磨刘玉萍,去琢磨七块五,去琢磨正道和长久之计吧。
何雨柱蹬着自行车到了轧钢厂,进了实验室。
进门后,换好工装,先抄起暖水瓶,晃了晃,听见里头水声咣当,还行,昨儿剩的水还烫着。
他拿出搪瓷缸子,捏了一小撮高末儿,沏上茶,盖上盖儿闷着。
屋里飘起一股淡淡的茶碱味儿。
他刚把今天要整理的培训讲义摊开,厂办的小李干事就探进头来:
“何科长,忙着呢?外头有同志找您。”
何雨柱头也没抬,随口问:“哪儿的啊?”
“说是上海来的,姓周,还有位姓沈的同志。”
何雨柱手上动作一顿,上海来的?还是俩姓?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估摸着是海上所那两位。
他合上讲义,端起那缸子热茶:“成,我这就过去。人在哪儿呢?”
“安排在厂办旁边那小接待室了。”
何雨柱端着茶缸子,不紧不慢地往接待室溜达。
推开接待室的门,里头沙发上果然坐着俩人,一看那气质就是搞技术的,坐得挺端正。
正是海上所的周渭南所长和沈弘毅总工。
“哎呦!周所,沈工!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快请坐请坐!”
何雨柱把茶缸子放在茶几上,伸手跟两人握了握。
“您二位可是贵客,到我们这小厂子,真是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