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定向溯源,他的指尖停在菌株来源栏上——“西南七号矿样-1964.3采集”、“滇南温泉-1964.8军地科考”。
他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像是跟自己确认:“老家请来的硬骨头,到底没掉链子。”
接着,找到梯度驯化法那张表,对照着辐射剂量的记录曲线,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就得这么熬鹰!一步一坎儿,才能把真正的兵王给练出来!”
然后是复合验证,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酸碱、辐射、高温三组数据叠加的区域,拿起红铅笔,用力圈了出来,
嘴角扯出个极淡的弧度:“六边形战士?嘿,这是给菌子们上了老虎凳、灌了辣椒水,才试出的真本事!”
他合上数据单,抬手在那厚厚的油印报告上拍了拍,发出沉闷的响声。
窗外,远远传来蒸汽机车进站的嘶鸣,混着屋里老座钟发条“咔嗒、咔嗒”的走动声。
何雨柱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手臂一抬,指向那个缠满铅封的恒温箱,
“走,我们一起去找宋老签字,确认!完成最后的送检程序。”
报告静静躺在宋云澜桌上。
宋老没动笔,布满血丝的眼扫过封面,又望向窗外未亮的天。
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代价……太大了。”
“西南老矿的样本,滇南深山的科考队,全国能动的家当都填进去了……连港岛那条线都动了,像往无底洞里扔金子!”
“人情也耗干了。多少老伙计把压箱底的关系都掏给你……”
他顿住,何雨柱心头一紧,“……还有你,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熬了多久?院里怕都当你人间蒸发了吧?”
他声音沉下去:“说到底,是咱们被逼到绝路了。勒紧裤腰带,用血肉之躯在螺丝壳里做道场——这是拿命在赌啊!”
他目光看向何雨柱:
“柱子,这笔落下就再不能回头。你摸着良心说——有几分把握?”
何雨柱咧嘴一笑,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
“宋老您把心放肚子里!这锅菌珠炖肉,火候绝对到位!”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信心之下,是悬在半空的心。
土法上马的脉冲辐射装置数据是否足够稳定?梯度加压驯化出的菌株在真实极端环境下的突变风险几何?那四百多页的菜谱能否经得起不同实验室不同人手的反复验证?
……无数个问号在他心底疯狂地打着旋儿。
他是在赌,赌自己的思路、团队的汗水、还有那些在极端条件下迸发出惊人生命力的菌兵,最终能压倒一切未知的风险。
这信心,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气,却唯独不是十拿九稳的笃定。
他必须稳住,也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能成!
宋老深深看着他,半晌。
他没再追问。
抓起桌上那支老钢笔,咔哒拔开笔帽——
唰!
“宋云澜”
三字落下。
像战鼓擂响。
宋云澜将签好字的报告推向何雨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了,柱子。这事儿,算是划上句号了。”
他指了指报告,“你们这口菌珠炖肉,火候算是到了。接下来,就看西南基地那边,能不能把这盘硬菜顺利端上桌了。”
何雨柱拿起报告,带着一丝本能的好奇:“宋老,东西送过去,基地的同志们……是还要再开几轮验证会吧?”
宋云澜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看透一切的笑意,他端起那个满是茶垢的搪瓷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验证?还验证什么?柱子,你以为咱们这几个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日没夜地炒菜、练兵,是为了什么?”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着:
“是为了给基地的实验室,送去一批有待研究的菌种样本吗?不是!”
“咱们干的,是定制!是根据他们那块盐碱地的土质,专门配比的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