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的自我献祭,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空间夹缝内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希望与绝望交织,带来的是更深的焦虑和紧迫感。
夏树将自己关在石屋的时间更长了,除了必要的调息和查看楚瑶,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魂力更深层次的引导和对传承信息的挖掘中。楚瑶用生命换来的时间,他不敢浪费一分一秒。林薇在守拙老人的护持下,进行着那场凶险的意识同调,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泛起异样的红晕,气息起伏不定。范无咎的调息更加沉寂,仿佛要将自身化为一块顽石,磨砺着受损的魂源。
而在这片压抑的沉寂中,变化最明显的,却是谢必安。
这个曾经只信拳头、大大咧咧的胖子,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腿上的剧痛和行动的不便,没有让他消沉,反而激发了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烦躁地来回踱步(虽然也踱不了),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灵泉边,或者趴在自己石屋内的简陋石桌上。
他的面前,摊开着几块相对平整的石板,还有一小堆守拙老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矿物碎片和兽骨。他的独臂不再挥舞木棍,而是握着一根削尖的、蕴含灵力的兽牙,小心翼翼地在石板上刻画着。
他在学习,更是在实践。学习从楚瑶和范无咎那里零散听来的灵纹基础,实践着守拙老人丢给他的几卷关于简易阵法、能量疏导和基础禁锢的残破皮卷。
这个过程笨拙而缓慢。他的独臂远不如双手灵活,刻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常常因为灵力注入不均而失败,在石板上炸开一小团烟雾,熏得他满脸黑灰。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骂娘,只是默默地擦掉黑灰,啐一口唾沫,拿起新的石板继续。
失败,重来。再失败,再重来。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混不吝或者暴戾,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工匠般的执着。他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对抗着身体的残缺和内心的无力感。他清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可能再也无法冲在最前面,但他绝不能再成为一个只能被保护的累赘。他必须找到新的位置,新的价值。
“胖子,歇会儿吧,你那手抖得跟鸡爪子似的,别把房子点了。”偶尔,守拙老人会晃过来,丢给他一个野果,嘴里说着风凉话,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滚蛋,老子好得很!”谢必安头也不抬,嘟囔着,手下却稳了一丝。长时间的练习,让他的指尖对灵力的控制,有了细微的提升。
他的成果,开始慢慢显现。
他在众人居住的石屋周围,用刻画了简易“固元”灵纹的碎石,布置了几个小小的聚灵阵眼,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让周围的灵气流动更顺畅了一丝。他在入口处,用矿物粉末混合着自己的血液(他说这样感应更灵敏),勾勒了一个极其简陋的预警灵阵,一旦有陌生气息闯入,会发出微弱的波动。他甚至尝试着,在夏树石屋外的空地上,布置了一个帮助稳定心神的小型“静心”阵域,虽然大部分时间没什么用,但偶尔夏树气息剧烈波动时,那阵法竟真的能起到一丝安抚作用。
这些微不足道的成就,却让谢必安独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找到了新的战场,一个用头脑和耐心而非纯粹蛮力厮杀的战场。他成了团队不可或缺的“后勤官”和“灵纹匠”,虽然水平依旧粗浅,但那份心意和努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而就在这片压抑的奋斗和成长中,一缕真正的、充满生机的希望,悄然萌发。
在灵泉旁,那方被谢必安用灵纹细心呵护的、最肥沃的灵土中,一直静静躺着一枚碧绿的种子——小雅最后的希望。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沉浸在自身的困境和楚瑶的危机中,几乎无暇他顾。只有谢必安,在刻画灵纹的间隙,总会下意识地看上一眼,用他那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它松动泥土,滴上几滴珍贵的灵泉。
这几乎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仪式,一种精神的寄托。
这天傍晚,谢必安刚刚完成一次失败的灵纹刻画,郁闷地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习惯性地走到灵泉边,蹲下身,准备照例看看那种子。
然而,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独眼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那枚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碧绿种子顶端,原本光滑的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