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冷气嘶嘶作响,像条潜伏的毒蛇。
李铁柱指尖捻着号牌边缘,硬纸板被汗浸出暗斑。
陈嘉明在斜对角席翘着二郎腿,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助理捧着的烟灰缸里,仿佛落下的不是灰,是纸钱。
)
“起拍价八亿。”
拍卖师槌音未落,陈嘉明的号牌已扬起:“九亿。”
栓子攥着计算器的手猛地一抖,塑料外壳磕在座椅上“咔哒”
一声。
李铁柱盯着拍卖师嘴角的唾沫星子,忽然侧头对王亚茹低语:“瞧见没?跟当年黑市那黄牛喊价一个德行——”
,他拇指捻过号牌上烫金的“98”
,“嗓门越大,心里越虚。”
(王亚茹膝上的平板电脑正显示银行授信额度。
当陈嘉明报出“十二亿”
时,她突然将屏幕转向李铁柱,指尖重重敲在一行红色小字上:“抵押物估值浮动条款”
。
李铁柱举牌:“十二亿零一百万。”
满场窃窃私语中,陈嘉明嗤笑出声:“李总这么谨慎?加价像挤牙膏。”
他雪茄指向穹顶吊灯,“这厅里掉块水晶都值五十万。”
“陈总说得对。”
李铁柱忽然站起,号牌指向对方,“所以我得多留点钱——”
他手腕一转,牌尖戳向自己心口,“给您备急救车。”
(竞价飙到十五亿时,栓子开始用指甲抠座椅真皮。
张志刚凑过来耳语:“李总,这价格够在邻省开三个新区了!”
李铁柱目光仍锁在陈嘉明身上:“记得当年抢刀疤刘地盘吗?最贵那块烂泥塘——”
他忽然举牌,“十六亿!”
,落座才补完后半句,“后来成了全县最大的建材市场。”
陈嘉明助理小跑着送上新报价单。
王亚茹突然轻笑:“他雪茄灭了。”
她指尖划过平板上的股权质押协议,“就像咱们食品厂上周突然被抽贷。”
(当报价突破二十亿,拍卖师嗓音开始颤。
李铁柱第三次要求休会,拽着王亚茹挤进消防通道。
栓子用后背抵住铁门,听见里面传来激烈争执。
“认购证利润全押上也不够!”
王亚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锐利。
李铁柱似乎砸了下灭火器箱:“那就押上星辰花园!
押上服装厂!
押上——”
他喉结滚动声清晰可闻,“我李铁柱这身骨头!”
铁门突然被撞开,陈嘉明倚着门框把玩打火机:“李总需要资金周转?我表舅的典当行……”
他“啪”
地点燃火焰,“收活当。”
(重回会场时,李铁柱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儿童蜡笔画。
陈嘉明报出“二十五亿”
的瞬间,他忽然将画拍在竞价器上——画中戴安全帽的小人正举着“地王”
牌匾。
“二十五亿……零一百块。”
李铁柱声音不大,却让拍卖师扶正了眼镜,“按规矩,最小加价单位是一百万。”
陈嘉明雪茄梗在喉间,呛咳着扯松领带:“你耍无赖?”
“跟您学的。”
李铁柱指尖轻点蜡笔画角落的签名——“李继业”
,“我儿子说,他同桌爸爸的工地——”
突然抬高声量,“去年欠薪跳塔吊的,是您旗下项目吧?”
(竞价在窒息般的寂静中攀升至二十八亿。
王亚茹突然按住李铁柱举牌的手,将手机屏亮给他看:一条刚收到的放贷短信,落款是陈嘉明控股的村镇银行。
“他在测咱们底牌。”
她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就像当年市管会钓鱼执法。”
李铁柱反手攥住她,借力举起号牌:“三十亿!”
嘶吼声震落天花板尘埃。
他喘息着凑近麦克风补充,“三千万……是给我儿子盖足球场的。”
(陈嘉明终于摔了雪茄。
助理捧着新计算器的手在抖:“老板,过风险线了……”
“闭嘴!”
他扯过竞价器直接按下“三十五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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