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正手忙脚乱地收着第三份钱,心里那点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越烧越旺,甚至开始盘算着照这个度,也许在天亮前就能卖完收工。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他小小的摊位,一股混合着烟臭和汗酸的不善气息扑面而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抬头。
三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不知何时围了过来,呈半圆形堵死了他的去路。
为的那个,脸上从眉骨到嘴角斜着一道狰狞的紫红色刀疤,在熹微的晨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他抱着胳膊,嘴里叼着半截烟卷,眯缝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旁边两个跟班,一个歪戴着帽子,一个搓着下巴,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周围刚才还围着的几个顾客,像见了瘟神一样,瞬间脸色大变,低着头匆匆散开,连找零都顾不上要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惹上麻烦。
市场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瞬间降至冰点。
附近几个摊主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往这边看。
李铁柱的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
刀疤刘!
大壮提醒过的那个地头蛇!
“哟嗬?生意不错啊,生面孔?”
刀疤刘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意味,“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懂不懂这儿的规矩?”
他说话时,嘴角的疤痕跟着扭动,像一条活着的蜈蚣。
李铁柱头皮麻,喉咙干,紧张得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强迫自己镇定,尽量让声音不抖:“…刘…刘爷?俺…俺刚来不懂事…请刘爷指点…”
“呵,还知道老子姓刘?”
刀疤刘嗤笑一声,吐掉烟屁股,用脚狠狠碾灭,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李铁柱,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又落在他篮子里那几个茶叶蛋上,“指点?行啊。
老子就是这片的规矩。
想在这儿平平安安做买卖,就得给爷上交‘管理费’!
懂吗?”
“管…管理费…”
李铁柱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来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刘爷…不知…不知要交多少?”
刀疤刘没直接回答,而是用一根粗黑的手指,嫌弃地拨弄了一下篮子里的茶叶蛋:“卖的啥玩意儿?闻着倒挺窜!
蛋是吧?行,看你小子还算上道,给你个优惠价,一次五分!
交了钱,保你今天安安稳稳把这堆玩意儿卖完。”
五分钱!
李铁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那只脚狠狠碾了一下!
他卖一个蛋才赚多少?这简直是在他心尖上剜肉!
“五…五分?”
他忍不住失声,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刘爷…这…这也太…俺这小本生意,一个蛋才卖五分,本钱都…”
“嗯——?”
刀疤刘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那道疤变得愈狰狞,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耐烦和凶戾,“嫌多?跟老子讲价钱?”
旁边那个歪戴帽子的跟班立刻上前,一脚就踢翻了李铁柱放在地上的篮子!
幸好盖子盖得紧,蛋没滚出来,但篮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了泥土。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歪帽跟班恶狠狠地骂道,“刘爷开口是给你面子!
不想交就滚蛋!
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把你这些破蛋全踩碎了喂狗!”
另一个搓下巴的跟班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
也不打听打听,这片地界儿谁说了算!
交了钱,刘爷保你平安。
不交钱?哼,市管会不来,哥几个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李铁柱。
他看着地上沾了泥的篮子,看着眼前三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又想起母亲日夜的担忧和家里等米下锅的窘境…反抗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彻底碾碎。
他耗不起,更惹不起。
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最终,他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