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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显而易见。
“娘,我知道您怕。”
李铁柱的声音缓和下来,却更加有力,“我也怕。
但我更怕您和小丫饿出个好歹!
更怕您咳着咳着就…!
这钱,它不是投机倒把来的,它是咱用鸡蛋、用调料、用柴火换来的!
是咱正正经经的劳动所得!
它不丢人!”
他拿起那几张毛票,塞进母亲手里:“这钱,能去买玉米面,让咱明天不做那照得见人影的糊糊!
这粮票,能去换实实在在的粮食!
这能叫烫手吗?娘,这是救命的钱!”
李母握着那几张被儿子攥得温热的毛票,感觉它们真的像炭火一样烫着她的手心,烫得她心尖都在颤。
儿子的话,像锤子一样敲碎着她固守多年的恐惧。
“可是…可是万一…”
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没有万一!”
李铁柱斩钉截铁,“我会加倍小心!
瞅准时机,卖完就走,绝不久留!
娘,咱就试几天!
就几天!
要是真有事,我立马收手,再也不提!
行不?”
他紧紧盯着母亲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决心,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担当。
小丫也怯生生地拉住母亲的衣角,小声说:“娘…哥挣回钱了…能买粮了…小丫不想再饿肚子了…”
女儿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母看着手里那微不足道却又重若千钧的一毛五分钱和一两粮票,再看看儿子那执拗而坚定的脸庞,最后看看女儿那瘦小枯黄、写满渴望的小脸…
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她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和灶膛里柴火的轻微噼啪声。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滚落。
再睁开时,眼里虽然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破釜沉舟的妥协。
“…那…那你千万…千万加一万个小心…”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盘里挤出来的,“…眼睛放亮些…耳朵竖起来…稍有不对…扔下东西就跑…人回来…比啥都强…知道不?”
“哎!
知道!
娘,您放心!”
李铁柱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重重点头。
李母不再说话,只是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然后颤抖着,将那寥寥无几的钱票,无比郑重地、一层层包好,塞进了炕席底下最隐秘的一个角落,仿佛藏起的是一颗炸弹,又是一个渺茫的希望。
藏好钱,她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依旧带着颤,却多了点别的味道:“…明天…明天还煮?”
“煮!”
李铁柱毫不犹豫,“今天五个蛋本钱差不多一毛,咱净赚了五分多!
明天咱煮六个!
不,煮七个!
多煮一个!”
李母听到“净赚五分多”
时,眼皮跳了一下,没再反驳。
她默默地走到墙角,从那个破瓦罐里摸出今天新下的两个鸡蛋,加上之前攒的,小心翼翼的数出七个,放在碗里。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又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手里端着那个熟悉的、碗底带着浅浅一层酱油的小碗,脸上依旧带着去借东西时特有的羞窘和不安,但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一种参与其中的决绝。
“…俺跟张婶说了…说你身子虚…还得再补两天…”
她低声解释着,像是在说服自己,“…等咱卖了钱…一定…一定先把这酱油钱还上…”
“哎!
肯定还!”
李铁柱保证道。
灶火再次生了起来。
这一次,李母没有再躲在一边唉声叹气、心惊肉跳。
她虽然依旧紧张,时不时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但她却主动接过了看火的活儿,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按照儿子模糊的指点,时不时添根柴,抽根柴。
昏黄的油灯光下,母亲佝偻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