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雨接道:“我父亲多年研究疫病治理,常说需要跨郡县协作。若天下一统,政令通达,一旦某地发生疫情,可迅速调集医者、药材,隔离防控...”
应静怡道:“外伤处理也是。战时伤兵救治,需要标准化流程,需要大量绷带、药物...若天下太平,自然最好;但即便有战事,统一的后勤医疗体系也能挽救更多生命。”
云苓走了进来,她轻抚针灸盒:“针灸的穴位、手法,也需要统一标准。现在各国取穴不同,深浅不一,若能有统一规范,传授天下,疗效必能提升。”
陈川憨厚地笑:“俺没那么多大道理,俺就知道,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要是天下真太平了,路修通了,俺老家那些看不起病的乡亲,就有救了。”
淳于淑看着这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心中涌起暖流。两年前,她离家出走时,满心悲凉,以为前路茫茫。可现在,她找到了方向——不止是学医的方向,更是人生的方向。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她伸出手,“为了文章里说的那个太平盛世,为了我们能救更多的人。”
一只只手叠上来。解剖室内,油灯的光芒映照着这些年轻医者坚定的面庞。他们或许出身不同,专长不同,但此刻,有着共同的梦想。
窗外,雪又下了起来。而医学院内,一场关于医术与天下、仁心与统一的讨论,才刚刚开始。
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还不知道,他们今日的所思所想,将在不久的将来,随着秦国的统一大业,真正改变这片土地上无数人的命运。
当《大秦新报》的文章在咸阳引发热议时,针对魏国的经济绞杀,已经进入最紧张的环节了。
腊月二十二,大梁城西集市。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王掌柜推开店铺的门板,习惯性地将“铁器专卖”的招牌挂出去。可今天,招牌下多了一行刺眼的小字:“秦地铁料断供,暂停营业”。
他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这个集市,曾经是整个魏国最繁华的贸易中心之一。每天清晨,商队的驼铃声、车马的喧嚣声、买卖的吆喝声,能把半个大梁城唤醒。
秦国的铁器、农具、药材、布匹,齐国的盐、鱼干,楚国的漆器、竹器...在这里交汇。王掌柜的店铺,因专卖秦地铁器而生意兴隆。那些秦地铁器,质地精良,价格公道,还附送保养方法——比起魏国本土那些粗糙易碎的铁器,不知好上多少倍。
可现在呢?
寒风卷着枯叶在空荡的街道上打转,偶有行人匆匆走过,也是低着头,裹紧破旧的衣衫。开门的店铺不足三成,而且大多门可罗雀。
“王掌柜,真的没有铁锅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将王掌柜从回忆中拉回。他低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拉着他的袖子,眼中满是期盼。
“大娘...”王掌柜喉咙发紧,“真的没了。秦国那边说年关稽核,所有铁器暂停出关。别说铁锅,连根铁钉都没有。”
老妇人的手颤抖着松开,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家里那口锅...破了三个洞,补了又补,实在不能用了。马上要过年,总得煮顿像样的饭...孙子从军三年,第一次回家过年...”
她喃喃自语,佝偻着身子,缓缓离去。那背影,让王掌柜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对面布庄的伙计探出头,也是一脸愁容:“王掌柜,您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掌柜苦笑摇头。他看向布庄,货架上稀稀拉拉挂着几匹粗麻布,那些质地柔软、颜色鲜艳的细麻和秦地来的羊毛混纺布,早已断货半个月了。
“听说秦地工坊都在赶制军需,”伙计压低声音,“不只是铁器布匹,药材、皮革、甚至粮食...都在往边境运。这架势,怕是要...”
他没说完,但王掌柜明白那未尽之意——怕是要打仗了。
突然,街尾传来喧哗声。两人望去,只见盐铺前排起了长队,人越来越多,挤挤攘攘。
“怎么回事?”王掌柜皱眉。
一个相熟的菜贩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盐...盐价又涨了!比三日前涨了三成!这些人都是来抢盐的!”
“三成?!”布庄伙计惊呼,“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