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螳臂当车,权柄在握
钱谦益的府邸藏在西四牌楼旁的窄巷里,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蒙了层薄灰,门旁的石狮子也没了往日的鲜亮。
自去年被罢职后,这座曾车水马龙的府邸,便渐渐冷清下来,连洒扫的僕役都少了几分精神。
书房里,烛火在风里微微跳动,映著钱谦益铁青的脸。
他穿著件半旧的湖蓝绸袍,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维持著士大夫的体面,手指捏著一封未拆的信笺。
对面的椅子上,坐著礼部侍郎顾秉谦,他裹著厚锦袍,手里端著杯早已凉透的碧螺春,却没敢喝,只反覆摩挲著杯壁,眼神里满是侷促。
“杨涟、左光、徐光启他们,当真没有回信”
钱谦益的声打破了沉默,带著压抑不住的怒意,信笺被他狠狠拍在案上。
“杨涟在辽东总领军需,左光斗掌山东清丈,徐光启在陕西推广番薯。
他们三个是如今东林党里最得陛下信任的,只要他们肯递摺子劝劝,陛下何至於对江南赶尽杀绝”
杨涟敢在朝堂上直諫,左光斗精通民政,徐光启更是陛下倚重的“西学重臣”,连番薯、玉米的推广都要问他的意见。
若这三人肯联手施压,江南的局势,或许还能转圜。
顾秉谦苦笑著摇了摇头。
“派去的人昨儿刚回来,说杨涟只让带句话。
江南事乃陛下定计,臣不敢妄议』。
左光斗更直接,连门都没让进,只让手下传了句各司其职,勿扰新政』。
徐光启在陕西忙著修水渠,连信都没拆,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哼!”
钱谦益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著院外光禿禿的老槐树,冷哼声里满是失望与鄙夷。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这些人,枉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如今见陛下势大,便一个个缩起脖子当顺』!”
他猛地转身,指著顾秉谦,语愈发激动。
“朝廷之上,如今是什么光景袁可立在江南坐视民乱,高起潜的锦衣卫到处抓人,陛下更是铁了心要掀江南的士绅根基。
就是他们这些人一退再退,才让陛下觉得我东林党好欺,才敢对江南下手!”
顾秉谦被他说得低下头。
“牧斋兄,不是他们要退——陛下是真的会杀人啊。“
“咱们——咱们真的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
钱谦益打断他,语气里带著孤注一掷的决绝。
“你以为退了就没事了江南是我东林党的根基!士绅们养著咱们,给咱们捐官、送钱,江南的財税、盐税,哪一样离得开他们“
他走到顾秉谦面前,压低声音。
“陛下整顿江南,查的是士绅的私田、產业,抄的是他们的家產。
可咱们这些官员,哪个没受过江南士绅的馈赠』哪个没在江南置过田產
真要查下去,你我能倖免吗”
顾秉谦的脸瞬间白了,端著茶杯的手开始发抖。
“现在想退,已经晚了!”
钱谦益的声音带著几分嘶哑,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咱们得拼一把!”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狼毫笔,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
“第一步,將江南的士绅的万民血书”呈到御前,就说袁可立“坐视民乱』“滥杀无辜』,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第二步,你我联络朝中江南籍官员,明日一早就在午门跪諫,请求陛下罢免袁可立,停止江南清丈。
第三步,若是陛下不答应,咱们就集体递“乞骸骨』的摺子。
我就不信,朝堂里大半数官员都辞官,陛下还能撑得住!”
“可——可若是陛下真的不准呢”
顾秉谦的声音发颤,他看著钱谦益眼里的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椎爬上来。
“陛下不准也得准!”
钱谦益將笔重重一搁。
“大明的国事,靠的是咱们这些士大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