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比番薯更合北方农户的需求。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保定府的农户托人来京城,打听玉米种子的消息;顺天府的农官也递了摺子,说“百姓求种者甚多,恳请明年扩大试种面积”。
“只要把番薯、玉米推广开,让百姓有饭吃、有田种,再难治的乱局,也能平定。”
“毕竟,民安了,天下才能安。北直隶的冬,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话不是空论。
如今的北直隶乡间,农户地窖里的番薯堆得能没过膝盖,往年冬日里常见的“卖儿鬻女”的惨状,今年竟绝跡了,连城墙根下的流民都少了大半。
官府不仅给他们分了荒田,还送了番薯苗,教他们开春怎么种。
可百姓的安稳,却衬得朝中官员的心思愈发复杂,那些藏在朝服褶皱里的怨气,比冬日的晨雾更难散。
清丈土地时,多少士绅官员隱瞒的私田被收回
推广番薯时,多少靠囤积粮食牟利的粮商断了財路
这些人嘴上不敢说,暗地里却递了不少奏摺,或说“番薯粗鄙,恐伤百姓脾胃”,或说“清丈过严,恐失士绅之心”,字里行间都是对新政的牴触。
而对於这些怨言,朱由校则是笑而视之。
敌人说这件事做得不好,说明你这件事做对了。
是日。
天蒙蒙亮。
朱由校便从寢殿起身了。
在宫人的侍奉之下,穿戴了皇帝常服,朱由校便到东暖阁用了早膳。
他刚放下描金瓷碗,內侍便引著骆思恭进来。
这位锦衣卫统领一身玄色劲装,步履轻得像猫,进门时还带著一身晨霜的寒气,却在踏入暖阁的瞬间,將气息收得乾乾净净。”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叩见陛下。”
他跪伏在地,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朱由校听清,却又不扰了晨间的静。
“起来吧。”
“昨晚的密报,你先给朕说说九边的情况。”
骆思恭起身,走到案前垂手站立。
“回陛下,九边密报主要有三:其一为辽东,其二为漠南草原,其三为大同及延绥、
山西二镇。”
他顿了顿,组织著语言,將密报內容条理清晰地铺展开来。
“辽东面,建奴覆灭后,孙承宗督师已在当地推移民实边”之策。”
骆思恭的声音平稳,“原平金城(赫图阿拉)旧址,如今已重建了五十余座村落,迁去的流民有两千三百余户,官府给每户分了十亩田,一半种粟麦,一半种番薯。
据密探回报,今年番薯收成不错,农户家里的地窖都囤满了,连过冬的口粮都富余。
宽甸地区更甚,孙督师还修了三条水渠,引浑江水灌溉,明年计划再扩种五千亩番薯,说是以粮养兵,以兵护民”。”
朱由校闻言,嘴角微扬。
孙承宗这步棋走得稳,移民不仅能充实辽东,还能让流民有了归宿,再加上番薯玉米保底,辽东的民心算是稳了。
他想起去年辽东刚平定那会儿,到处是残破的堡寨,流民躲在山林里不敢出来,如今竟能有村落炊烟,这份变化,离不开粮食的支撑。
“漠南草原呢”
朱由校追问,手指轻轻叩了叩案面。”回陛下,漠南如今是战火连绵。”
骆思恭的语气沉了些。
“察哈尔部额哲与其叔叔因草场分配反目,已在西拉木伦河打了两仗。
內喀尔喀五部原本想调停,却因科尔沁部抢了他们的盐池,两家又翻了旧帐。
这背后,是威虏伯刘兴祚派去的暗线递了消息,故意让他们知道对方在暗中联络大明,想独占互市之利”。”
朱由校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草原部落素来是“强则合纵,弱则互噬”,大明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有机会联合起来。
如今察哈尔部內斗,喀尔喀与科尔沁反目,漠南草原自顾不暇,自然没精力盯著大明的边境。
这便是“以夷制夷”的妙处。
刘兴祚这根搅屎棍,这差事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