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啊!”
严宽取了袋烟,蹲在书房门口一把接着一把的抽着。
直到蹲着累了,这才起身。
他本想回内院歇口气,可刚走两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祠堂方向。
这事太大了,大到他一个人扛不住,更遑论此事关乎严家的将来。
严峻斌是嫡长子,迟早要接家业,这摊浑水,他躲不过去。
他转身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的门还虚掩着,推开门时,线香的余味扑面而来,比先前更浓了些。
供桌上的蜡烛燃得只剩半截,蜡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凝成蜿蜒的白痕。
严峻斌依旧跪在蒲垫上,只是脑袋垂着,侧脸绷得紧紧的,显然还在为周妙彤的事赌气。
听到开门声,严峻斌猛地抬头,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像溺水中人抓住了浮木:
“父亲您……您是不是答应我了”
他以为父亲回心转意,连膝盖的酸痛都忘了,差点就要起身。
严宽却没接他的话,只是走到供桌旁,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冷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带着股涩味,却没压下心头的焦躁。
他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冷哼一声:
“答应你等我闭眼入了土,你再想娶那妓子的事!”
严峻斌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像被泼了盆冷水,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跌回蒲垫上,语气里满是赌气的委屈:
“那父亲去而复返,又何必来消遣我”
“消遣你”
严宽转过身,看着儿子倔强的侧脸,只觉得又气又无力。
这小子商事上有天赋,可在人情世故、风险权衡上,还是太嫩了。
他走到严峻斌面前,蹲下身,声音沉得像灌了铅:
“我来,是跟你说严家的生计大事。
这事要是办砸了,别说你娶妓子,咱们严家上下几百口人,连饭都吃不上!”
严峻斌愣了愣,见父亲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也收起了赌气的心思,坐直身子:
“父亲,出什么事了”
严宽深吸一口气,将南京来的口信的内容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南京的周巡抚、汪尚书他们,要咱们松江的布商牵头,鼓动织户和流民闹事。
等各州府官员去南京开宣喻大会时,让流民围了救灾司,再把生丝作坊烧几间,逼袁可立停了大会,也逼陛下收回‘皇权下县’的旨意。”
“什么!”
严峻斌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发颤了。
“父亲,万万不可!这是跟朝廷作对,跟陛下作对啊!”
他在北京的那些日子,没少看《皇明日报》。
报上印着陛下整肃辽东、消灭建奴的战报,写着度田查贪、让流民归田的新政,连九边将士归心、蒙古部落遣使朝贡的消息都占了大半版面。
那些文字里的皇帝,是能挽狂澜于既倒的明主,是比汉宣帝、唐玄宗更有魄力的君王。
他还记得在京城茶馆里,连说书先生都在讲“天启新政”的故事,说陛下登基两年,就把万历末年的烂摊子收拾了大半。
“陛下雄才大略,袁部堂又掌着南京十万兵权,周抚台他们这是鸡蛋碰石头啊!”
严峻斌抓住父亲的袖子,急切地劝道:
“咱们是布商,安安稳稳做生意就好,怎么能掺和这种掉脑袋的事
一旦事败,便是身死族灭,父亲您三思啊!”
严宽看着儿子激动的模样,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理
他比谁都清楚当今皇帝的厉害。
从整肃东厂、提拔熊廷弼,到整顿宣府、大同,哪一件不是雷厉风行
可他有得选吗
他甩开儿子的手,重新站起身,走到供桌前,看着祖宗牌位,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涩:
“我何尝不懂
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咱们严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周抚台在应天府给咱们免的苛捐,靠的是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