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喊:
“千户留步!”
卢剑星转过身,就见董中行快步追了上来。
这位大同县令跑得急,官帽上的帽翅歪在一边,青布袍角沾了不少沙尘。
他喘着气,双手在身前拱了拱,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千户慢行,下官有几句话想请教。”
“县尊有何指教”
卢剑星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他知道董中行的顾虑。
一个附郭县令,府城若是丢了,他便是“丢失疆土”的重罪,连带着全家都要受牵连。
董中行苦着脸,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哪敢说‘指教’
是本县实在没了主意。
千户可否透个底,九边经略熊经略使……到底何时能到大同
府城的百姓已经慌了,本县得知道个准信,才能好做安抚,也好提前加固城防。”
他说着,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汗不是热的,是急的。
“这大同府城若失,大同县也就完了,我这个七品县令,丢了土地,焉有活路
还请千户可怜可怜本县,给个准话。”
卢剑星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不远处聚着的几个衙役。
他们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显然也在担心局势。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压低声音:
“具体时日,我也不清楚。
但张镇监之前说过,熊经略在宣府的整顿已近尾声,急报送去,月内必到。
县尊放心,只要你尽力稳住府城秩序,别让百姓哗变,我稍后回禀张镇监时,自然会为你美言几句。”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沉稳。
“再说,就算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府城暂时有失,只要熊经略的援兵一到,总能夺回来,届时论功行赏,你护城有功,朝廷也不会苛责。”
董中行听了这话,脸上的愁容却没减多少,反倒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知道卢剑星是在宽他的心,可“暂时有失”这四个字,落在他这个县令头上,也可能是掉脑袋的罪。
但他也明白,再追问下去也没用,卢剑星能说这些,已经是给了他面子。
片刻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卢剑星深深一揖:“那就有劳千户了。本县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在援兵到之前,定不让府城生乱。”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
“对了!
千户要出城探查乱民情况,府城里有几个衙役,是左云县出身,熟悉那边的街巷和乡绅底细,还有两个懂些鞑靼话,能和边地牧民打交道。
下官这就把他们借调给你,说不定能帮上忙。”
卢剑星眼睛微眯,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锦衣卫虽擅长探查,却不如本地衙役熟悉地形,有这些人帮忙,能少走不少弯路。
他当即拱手:“多谢县尊!这份情,卢某记下了。”
“好说,好说!”
董中行连忙摆手,转身就喊来一个衙役,吩咐他去府衙调人。
“让李老栓和王二柱他们赶紧来,带上家伙,跟着卢千户办事!”
不多时,两个精壮的衙役就背着腰刀跑了过来,一个个面色凝重却透着干练。
卢剑星点了点头,对着远处等候的沈炼、靳一川招了招手。
此时。
沈炼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树枝,靳一川则站在旁边,仔细检查着腰间的短弩。
“走了。”
听到招呼,沈炼与靳一川当即跟上。
卢剑星率先迈步,往城外方向走。
三人里,唯独沈炼的脸色透着几分轻松,他快走两步追上卢剑星,嘴角勾着一抹自嘲的笑:
“大哥,你说咱们哥仨是不是扫把星
到宣府,宣府出叛乱。
到大同,大同又闹民变,哪哪都有祸事。”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
“此番出城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