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碗酒。
酒是烈性子的烧刀子,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著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甲冑的衬布。
然后他猛地將酒碗摔在地上,“哐当”一声,瓷片碎得四处飞溅。
“將士们!”
他大吼一声,很是豪壮。
“此战若败,本官必先横剑自刎,以谢天下!”
“请诸君隨我直捣黄龙,復我辽东!报我血仇!”
“直捣黄龙!復我辽东!报我血仇!”
“直捣黄龙!復我辽东!报我血仇!”
“直捣黄龙!復我辽东!报我血仇!”
吶喊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更烈。
熊廷弼將尚方剑斜指天空,朝著北方一挥,同时大喊道:
“出发!”
於是乎。
大军缓缓开动,浙兵在前,火銃手紧隨其后,骑兵护著两翼,火炮营推著大將军炮压阵。
他们朝著赫图阿拉,缓慢,却又坚定而去。
明军主力已动。
而在三日前,陈策已经率领先锋,越过抚顺关,进入山林之中。
陈策率领的先锋军,穿过土木河寨的残垣。
那些被去年明军离开时焚毁的木楼只剩焦黑的立柱,墙基下还能看见零星的箭鏃与锈蚀的甲片,显然建奴並未派人修缮这片“无用之地”。
“將军,前面就是赫图阿拉外围的哈达部旧寨了。”
斥候队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稟报。
“这些部落果然囤了粮。”
陈策勒住马韁,目光扫过远处炊烟裊裊的山寨,冷声道:
“传令下去,围寨不攻,先喊话劝降。
凡愿献粮出降者,既往不咎;若敢顽抗,烧寨不留活口。”
他身后的偏厢车早已列成扇形,火銃手半蹲在车后,銃口隱隱对著山寨方向。
不过半柱香功夫,寨门便吱呀打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女真牧民举著粮袋走出,身后跟著几个瑟瑟发抖的蒙古人。
“別杀我们,我们愿意投降!”
这些都是依附建奴的小部落,此刻见明军势大,哪里还敢抵抗。
陈策一个挥手,便將这些人五大绑,之后搜刮寨中,然后一把火烧掉寨子,这才离去。
三日间。
陈策率部清剿了赫图阿拉周边十七处部落,缴获的粟米、兽肉虽不算丰裕,却也解了先锋军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彻底斩断了赫图阿拉向外求援、补给的可能。
而清理周边之后,陈策这才將大军开往赫图阿拉。
待大军抵达赫图阿拉城下时,日头已过正午,苏子河泛著粼粼波光,映得那座石筑內城愈发巍峨。
陈策抬手示意停止前进,准备安营扎寨。
军卒们立刻动作起来。
偏厢车首尾相接,在城外十里处围成环形营垒,鹿角被深深钉进土里,瞭望塔迅速搭起。
“將军,您看!”
亲兵指向城头,赫图阿拉的城门早已紧闭,吊桥高高拉起,城头隱约可见攒动的人头,弓弩手正趴在垛口上张望。
陈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大军来了,不出城和我野战
你建奴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等了半个时辰,明军营寨都要开始搭了,结果赫图阿拉还是没人出来。
陈策心中已经不耐烦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喊道:
“王虎!”
“末將在!”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应声出列,豹头环眼,正是曾从抚顺城破的死人堆里逃出来的夜不收队长。
他嗓子像是被火燎过,开口时带著粗糲的沙哑,却格外有穿透力:
“將军有何吩咐”
“带你的人,去给城上的韃子提提神。”
陈策拋过一个酒囊,酒液顺著囊口晃出几滴。
“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明的兵,不是来陪他们耗著的。”
王虎接住酒囊,仰头猛灌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