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真。”
陈春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逃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没想到皇太极竟会给他官做!
他连忙又“咚咚”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声音也激动得变了调:
“奴才谢大汗恩典!谢大汗!
若是熊廷弼那厮敢率军攻来,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大汗杀了他!
定不辜负大汗的信任!”
皇太极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模样,眼神之中有些鄙视,但还是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很好。本汗要的,就是你这份锐气。下去吧,好好约束那些降人,别让他们惹事。”
“是!奴才遵旨!”
陈春又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倒退着走出殿门,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张春佝偻着身子退出偏殿后,殿门“吱呀”一声合上,皇太极脸上那抹强撑的平静终是彻底碎裂。
“哼!”
他先是冷哼一声。
接着右手猛地攥成拳头。
方才对着降卒时的沉稳,此刻全化作了压抑不住的烦躁。
“废物!一群废物!”
皇太极低声咒骂,脚步在铺着兽皮的地面上来回踱步,靴底碾过散落的炭灰,留下凌乱的痕迹。
他原以为,熊廷弼肃清辽东贪腐,定会激起那些蛀虫的反扑,哪怕乱不起来,至少也能让大批官吏出逃。
到时候他既能收拢这些熟悉辽东防务的人,又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明军的布防情报,说不定还能趁机南下劫掠,补充大金早已空虚的粮库。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逃到赫图阿拉的人里,官职最高的不过是个百户,连沈阳卫的中层将领都没有。
这些人要么只知道自己卫所的琐碎事,要么在熊廷弼动手前就被调离了要害岗位。
别说明军的火铳数量、粮草囤积地,就连辽阳新换防的总兵是谁,都答得含含糊糊。
“连半点有用的情报都挖不出来,留着这些人,除了多耗粮食,还有什么用”
皇太极停在殿中那幅褪色的辽东舆图前,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更让他心焦的,是物资的断供。
从前,他靠着辽东的贪腐官吏,能把山里采的辽参、猎户打的貂皮,通过商贾的路子卖给明国,换回来粮食、铁料和修补甲胄的丝线。
那些胆子大的辽东商户,还会偷偷给大金送盐和火药,赚这刀口舔血的钱。
可现在,熊廷弼把辽东的蠹虫几乎斩尽杀绝,商贾没了内应不敢再贸然北上,辽东商户更是被明军盯得死死的。
大金的粮仓里,去年冬天剩下的粮食只够支撑三个月。
铁匠铺里的铁料早就空了,连阿济格麾下骑兵的马掌都快钉不上了。
最要命的是火药,库存只剩不足百斤,连守住赫图阿拉的城墙都不够。
“呼”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冰冷的空气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的桃雪还在下,细小的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提醒他局势的严峻。
不能慌,他是大金的汗,父汗努尔哈赤留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他重新看向舆图,目光从辽东转向西边的草原。
他在思索破局之道。
林丹汗兵败后,察哈尔部分裂成两部,额哲年纪小,背后有他撑腰,可粆图台吉手里也有几个万户。
还有科尔沁部,现在已经是明国的狗了。
不过
他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他能稳住赫图阿拉,再派人去草原拉拢额哲、炒,哪怕只能让蒙古诸部保持中立,大金也能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就在他心里刚有几分盘算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通报:
“大汗,两红旗旗主阿敏贝勒求见!”
“让他进来!”
皇太极话音刚落,阿敏裹着一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