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世龙的一声令下,五百死士举着盾牌,如同移动的钢铁墙,朝着抚顺城的豁口冲去。
盾牌挡住了城墙上零星射来的箭矢,他们踩着血迹与碎石,一步步逼近城中。
在死士身后,明军各部以十人为一小队,紧随其后,开始逐街逐巷地扫荡。
遇到顽抗的建奴士兵,小队成员分工协作。
刀盾手在前抵挡,长矛手在后刺杀,神机营的士兵则负责清除屋顶与暗处的伏兵。
巷战依旧惨烈,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可明军士兵没有丝毫退缩,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今夜,必须拿下抚顺城!
而在城中。
作为正红旗旗主的代善,此刻也已经杀到上头了。
他披着重甲,手中的顺刀已砍得卷了刃,每挥动一次,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
这位大金的大贝勒,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只剩满身的疲惫与狼狈,亲自守在最后一道巷口,与普通士兵一同拼杀。
“杀!别让明军过来!”
代善嘶吼着,顺刀划过一道寒光,劈倒一名冲在最前的明军死士。
可刚解决掉一个,又有两名明军重甲兵举着盾牌压了上来,盾牌重重撞在代善的铠甲上,震得他气血翻涌。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补位,却被明军的长矛刺穿了胸膛,鲜血溅了代善一脸。
即便他身先士卒,战局的溃烂依旧如潮水般无法阻挡。
坏消息像雪片一样不断传来:
“贝勒爷!西巷口守不住了!镶红旗的穆尔哈齐大人战死了!”
“贝勒爷!府库那边被明军突破了,咱们的最后一点粮草被烧了!”
“贝勒爷!岳托台吉……岳托台吉为了掩护弟兄们撤退,被明军火铳击中,没了……”
这些消息,让代善呼吸急促,眼眶瞬间红了。
亲信没了,心腹死了,连儿子都战死了,他守着这座残破的城池,还剩下什么
更让他绝望的是,两红旗的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他们原本占据的半个城池,如今只剩核心街巷的数百米阵地,身边的士兵也从最初的两万余人,锐减到不足三千。
而原本被劫掠与杀戮点燃的士气,也随着伤亡的剧增、粮草的断绝,一点点消散殆尽,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放下武器!明军不杀降!”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紧接着,城中的明军各个扯开嗓子大喊:
“放下武器!明军不杀降!”
“放下武器!明军不杀降!”
在绝境之中,这不杀降的承诺,顿时动摇了不少人心。
一名海西女真出身的镶红旗士兵,颤抖着扔下了手中的弯刀,双膝跪地,朝着明军的方向缓缓挪去。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那些原本就对大金认同感不高的海西女真、东海女真兵卒,此刻早已没了抵抗的念头,纷纷放下兵器,跪在雪地里求饶。
他们本是被征服的部落,跟着代善作战不过是为了利益,如今活路渺茫,投降成了唯一的选择。
渐渐地,连建州本部的精锐也开始动摇。
一名跟着代善征战多年的正红旗老兵,望着身边倒下的同乡,又看了看不断逼近的明军,眼中满是挣扎。
他想起家中的妻儿,想起赫图阿拉的田宅。
他坚持到现在,是盼着努尔哈赤的援军能带来活路,可如今援军迟迟不到,眼前只有无尽的死亡。
最终,他长叹一声,扔下顺刀,举起双手,朝着明军走去。
投降的浪潮如同瘟疫般蔓延,片刻之间,巷口的士兵便少了一半。
代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悲凉。
完了,两红旗彻底完了!
这些士兵不是不勇,而是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忠诚。
他们跟着他拼杀到现在,早已耗尽了所有力气,当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时,投降成了唯一的生路。
“你们……你们怎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