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巧匠、划分研究方向、拨调经费,明日就得开始着手。
朕要的是富国强兵,不是纸上谈兵。
如今山东民乱刚平,流民嗷嗷待哺,辽东战事未歇,国库空虚,若不另寻出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明这艘船沉下去”
“徐光启举荐的番薯,如今皇庄大丰收,三百万石粮食,能救活多少百姓能让多少流民安定下来这难道不是实打实的‘圣人之道’”
朱由校拿起案上的番薯,声音陡然提高。
“若只抱着‘西夷之法不可用’‘奇技淫巧难登大雅’的念头,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疆土沦丧,那所谓的‘圣贤之道’,又有何用”
“救活天下百姓,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过上安稳日子,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大道”
他目光如炬,直逼方从哲。
“若孔孟复生,见此乱世,是会固守‘祖宗成法’,还是会变通求存,救万民于水火朕不信他们会对着饿殍空谈仁义!”
这番话如惊雷落地,字字诛心。
方从哲被问得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道理都被皇帝堵死了。
对方以“民本”为盾,以“务实”为矛,将他固守的“圣贤之道”和“祖宗成法”批驳得摇摇欲坠。
暖阁内一片死寂。
方从哲垂着头,白的胡须微微颤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场关乎“道”与“用”的辩论里,他这个浸淫儒术数十年的老臣,竟被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说得哑口无言。
不是口才不济,而是对方的话里,藏着更沉甸甸的东西。
那是对黎民疾苦的洞察,是对时局危殆的清醒,是一种他早已在官场沉浮中磨蚀掉的锐气与担当。
“臣……”
方从哲刚想开口辩解几句,试图说明自己并非有意推诿,只是顾虑重重。
朱由校却已抬手摆了摆,打断了他的话:“你退下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科学院各部院的官员人选,朕会亲自考校拟定。这差事朕十分上心,你自当尽心协办,莫要让朕失望。”
这话既是嘱托,也是警告。
方从哲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老臣领命。”
这老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几分,能从这场棘手的对话中脱身,已是万幸。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最实际的问题:“只是这科学院设立所需的银钱……不知该从何而出”
若是让户部拨款,以如今国库的空虚,必然会拖延日久,甚至可能因朝臣反对而搁浅。
他想看看,皇帝是否真有魄力为这“奇技淫巧”动用内帑。
朱由校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嘴角微勾,淡淡道:“科学院的钱,从内廷出。”
方从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皇帝如此干脆。
“自然.”
朱由校话锋一转。
“钱是内帑出的,科学院产出的所有成果,也当归内廷所有。”
其实,朱由校就没打算让户部掺和此事。
户部那些官员,光是应付日常开销就已焦头烂额,让他们为一个“不务正业”的科学院拨款,只会生出无穷事端。
方从哲是想把难题推给户部,拖延时日。
可他从一开始就另有打算。
等科学院站稳脚跟,那些改良的农具、新式的火器、可商用的技术,一旦投入市场,便能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到那时,内帑就多了一条远超皇庄、矿税的进项。
想想看,改良的纺纱机能提高数倍效率,织出的布匹定能畅销。
提纯的火药、精良的火器,不仅能装备军队,还能通过官方渠道外销。
甚至连番薯的深加工制品,都能成为宫廷特供,再由皇商推向民间……
这可比抄家、收矿税要体面得多,也持久得多。
届时,内帑充盈,他这个皇帝便能真正做到财权在握,不必再为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