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了。
他挥手屏退下人,独坐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挑开火漆。
信纸是寻常的糙纸,上面却只有一行清秀的字迹:
“小额驸,明日天亮到二道河垂钓,看谁钓鱼钓得多!”
李延庚盯着这行字,眉头微蹙。没有军报,没有暗号,竟是句寻常邀约
这个胡雪,还真是谨慎。
李延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二道河离赫图阿拉城不远,岸边芦苇丛生,最是隐蔽不过。所谓“钓鱼”,自然是要当面商议攻城的细节了。
看来明军已经近在咫尺,连信件都不敢多写一个字。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又用茶水浇灭火星,确保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才躺回床上。
过了许久,但好像又只过了一瞬间。
卯时一刻的梆子声刚敲过两声,李延庚便睁开了眼。
窗外的天色还浸在墨黑里,只有东方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他却像早有准备般,利落地起身披衣。
贴身小厮早已备好衣物。
一件半旧的青布短衫,裤脚扎得紧紧的,脚上蹬着防滑的麻鞋,倒像是个寻常的渔翁。
李延庚从墙角拎起那套磨得发亮的竹制钓竿,竿梢系着的鱼线还缠着昨日剩下的蚯蚓饵,一切都显得再平常不过。
“小爷不再歇歇”小厮端来热水。
“不了,去晚了赶不上早口。”李延庚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带着钓竿径直出院。
赫图阿拉的东门刚开了半扇,守城的金兵正打着哈欠换岗。
见到李延庚的身影,几个熟络的兵卒立刻咧嘴笑起来:“额驸又去钓鱼今儿可得多钓几条,昨儿那坛烧酒还等着下酒菜呢!”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
李延庚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钓竿。
“等我钓着大的,明儿就请弟兄们喝新酿的!”
他说话时自然地拍了拍为首那名牛录的肩膀,对方也熟稔地回敬一拳,嘴里嚷嚷着“小额驸可别耍赖”。
在这一片插科打诨的笑声里,李延庚脚步未停,顺利走出城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城外的晨雾中。
出了城,他沿着官道走了约莫两里地,拐进一条被芦苇掩盖的岔路。
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清晨的凉意,远处的苏子河隐约传来水流声。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二道河的河道渐渐清晰起来。
河面不宽,水流平缓,岸边长满了及腰的蒿草,正是他常来的垂钓处。
此时天尚未大亮,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河面,能见度不过丈余。
李延庚选了块光滑的青石坐下,将钓线抛进水里,浮漂在雾中微微一点,很快隐没不见。
他耐心地握着竿子,指尖能感受到鱼线传来的细微震颤,不多时便钓上几条手指长的麦穗鱼,随手扔进身边的竹篓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蒿草传来“沙沙”的轻响,脚步声很轻,却瞒不过李延庚的耳朵。
“郎君来得早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李延庚没有回头,缓缓将钓竿搁在青石上。
他转过身,见到了眼前的人。
正是在赫图阿拉做生意的胡雪。
“天兵要来了”
李延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
胡雪抬手摸了摸颌下那撇精心蓄养的胡须。
他迎着李延庚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略微凝重:“明日,寅时三刻。”
明日
寅时三刻
时间还如此具体!
李延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追问道:“是真是假,可会准时”
若是明军拖延了。
他可会因此丢命的。
“既然给你日期,便绝对不会延误。”
胡雪很是冷静。
李延庚是可以相信的。
这一点,从李延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