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的头颅来煽动朝议!老夫若向陛下告发,明日这些罪状就会传遍六科廊一一届时就不是老夫一人之死,而是周氏满门抄斩!“
老尚书面容狞:“陛下要推行新政,正缺杀鸡做猴的祭品。老夫主动赴死,反倒能换得陛下对汉川老家的网开一面。”
舍小家,救闔族。
周嘉謨觉得,这已经是他尽过的最大努力了。
“老爷以为自杀了,高攀龙他们就能放过老爷吗”
“你什么意思”
周嘉謨握剑的手紧了紧。
张氏见周嘉謨神色动摇,立刻跪前一步,紧紧住他的衣袖,声音颤抖却清晰:“老爷若此时自裁,高攀龙必会借题发挥,说您畏罪自尽!届时他只需將密札內容公之於眾,再煽动朝议,陛下震怒之下,岂会轻饶周家二位郎君在詔狱中,反倒更无生路!”
“或者,他亦可言因为老爷不满陛下詔令,故而以死諫之,到时候,陛下震怒,宗族岂能倖免”
周嘉謨手中剑锋一滯,烛火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
听了张氏之言,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活又活不成,死又不能死,
当真是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张氏咬牙继续道:“老爷不如活著上疏请辞一一但辞呈中只提教子无方,绝口不提清丈之事。
高攀龙若敢强逼,您便反手將他这些年结党营私的罪证拋出去!”
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少妇脸上也是现出几分狼色。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陛下更恨谁!”
老尚书浑浊的眼中陡然进出精光。
从张氏的话中,他似乎找到了破局之道,
他缓缓收剑入鞘,枯瘦的手指抚过张氏发颤的肩头:“好个七窍玲瓏的心肝...你说得对。”
“既然死也难清静,那就苟活著罢。”
他自己的死无关紧要,因为他活得够久了。
但三百年诗书传家的门,决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
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虽该受罚,可老家族中那些懵懂稚子何其无辜!
高攀龙这招太毒,分明是要用周家全族的性命,逼他当这清丈新政的祭品。
他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葬送了这一切。
“研磨,我要重写辞呈!”
张氏手背擦了擦眼泪,当即起身,为周嘉謨研磨。
她之所以不愿意让周嘉謨去死,倒不是他对这个充满老人味,又固执的老人有多少感情。
完全就是从自身出发。
周嘉謨若是死了,还是怀罪而死,她的下场,只能去教坊司,成为別人的玩物。
若是周嘉謨无罪而死,她也不可能重新再嫁人了,周围人的舆论,会將她活生生的逼成贞洁烈女。
不管是哪个结局,都是她不想要见到的,
周嘉謨活著,她才能有更好的生活,更高的地位。
她不是为周嘉謨考虑,她是为自己考虑。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寒风刺骨。
周嘉謨身著素服,乘轿入宫,先是將辞呈递至通政司,隨后並未前往吏部衙门,而是径直来到左顺门外,长跪不起。
他双手捧著一份奏疏,高声喊道:“臣周嘉謨,恳请陛下收回清丈田亩之令!此政若行,必致天下动盪,民不聊生!”
声音在宫墙间迴荡,很快引来值守太监的注意。
不多时,消息便传到了东暖阁朱由校正批阅奏章,听闻此事,眉头一皱,冷声道:“周嘉謨他不是递了辞呈吗怎么又跑到左顺门跪諫”
原来,通政使司见到周嘉謨的辞呈之后,不敢耽搁,当即將其呈递御前。
朱由校第一时间,便见到了这份辞呈。
原以为这老尚书是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他是要迎难而上,想和他打擂台。
魏忠贤低声道:“皇爷,他这是被逼急了,又想死諫博名了,若是引得群臣跟隨跪諫,恐怕”
朱由校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他这齣戏能唱多久。”
他略一思索,下令道:“传旨,让周嘉謨进来,朕要当面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