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召集六部商议,落实蓄水、备粮诸事,绝不负陛下所託!”
见到方从哲表態,朱由校脸上终於是露出笑容。
“国事操劳,这些事情,就交给元辅了。”
以现在大明的行政效率,以及对地方的影响力,抗旱之事能够落实下去多少,是个未知数。
但起码这事情有做,有所准备。
到时候真的发生大旱了,也不会匆匆忙忙,而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这就够了。
方从哲离去之后,朱由校看向李汝华。
抗旱之事,可以通过官员政绩考核来强硬推行下去,每个地方都可以安排指標,让官的能力不行,很容易好心办坏事,激起民变。
朱由校眼神闪烁,当即说道:“李卿,此番抗旱需调钱粮无数,朕且问你一一如今大明的税收制度究竟如何歷年积欠可曾清缴”
李汝华端坐圈椅之上,恍然想起这已是自己第三次坐答皇帝质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户部老臣特有的精算腔调:“回陛下,自万历四十六年加征辽餉以来,全国田赋分夏税秋粮两季徵收,每亩折银三分二厘。然陕西、山西等省连年灾荒,去岁实征不足定额六成。“
朱由校看著李汝华,轻声问道:“朕记得张居正当年一条鞭法,本该將役折银併入田赋“
“陛下明鑑。“
李汝华额头渗出细汗,老实回答道:“如今州县仍巧立名目,既有火耗补熔铸之损,又有脚价充运输之费。更有羡余银,每两加收五钱。”
朱由校眼神锐利,缓缓说道:“李卿,朕听闻有些地方银两短缺,官府却仍强征银税,百姓不得不贱卖田產,反倒让地方豪强藉机兼併土地。这税收制度,是否也有问题”
李汝华闻言,心中激动非常陛下!
终於是要对这税收制度下手了!
他为户部尚书多年,早就觉得这税收制度有问题了。
到了如今,已是不得不改了。
他连忙起身即首,朗声道:“陛下明察秋毫!此事確实存在,且已积弊多年。”
他略一沉吟,谨慎答道:“自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以来,朝廷徵税以银为主,本意是简化税制,减少官吏盘剥。然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嘆气般说道:“地方上银钱流通不足,百姓手中无银,只能变卖粮食、
田產换取银两。而每逢徵税之时,奸商、豪强便趁机压低粮价,甚至勾结官府,逼迫百姓贱卖田產。”
朱由校冷哼一声,手指轻敲御案:“如此一来,朝廷徵税,反倒成了豪强敛財、兼併土地的机会”
李汝华深深俯首:“正是如此!尤其近年天灾频发,百姓困苦,地方官员为完成徵税任务,往往纵容豪强压价收粮,甚至暗中默许他们低价兼併民田。久而久之,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民怨渐生。”
朱由校眼中寒光一闪:“那依卿之见,该如何解决”
李汝华思索片刻,道:“臣以为,可令地方官府在徵税时,允许百姓以实物抵税,如粮食、布匹等,减少对银两的依赖。同时,严查豪强勾结官吏、压价收田之事,凡有违者,重惩不贷!”
朱由校微微頜首,目光深沉:“好,此事须儘快落实。另外,再令户部清查各地土地兼併情况,凡近年因徵税而被迫卖田者,若查实有强买强卖之事,一律勒令归还田產!”
李汝华肃然叩首:“臣遵旨!必当严查此事,绝不让豪强借朝廷徵税之名,行兼併之实!”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此事牵涉甚广,恐非一朝一夕可成。”
朱由校自然知道清查兼併土地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此事必將得罪无数人。
但他还是伴装啥都不懂的模样,问道:“哦要做成此事,有何难处”
李汝华深吸一口气,谨慎答道:“回陛下,土地兼併之弊,由来已久。各地豪强、宗室勛贵,
乃至朝中诸公,多有侵占民田之举。若骤然清查,恐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恐怕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甚至引发朝堂动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