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陛下,臣不敢。”
王昇偷偷的抬起头来,此刻站立在他面前的年轻天子,竟有七分似姐姐的否眼,只是那眸子里淬著的,是帝王的威严。
“国舅无须多礼,今日朕將你召见过来,便是要看看母亲的兄弟,朕长於深宫,没有见过几次母亲,现在居然连面孔都觉得有些模糊。”
说看,皇帝面露伤感之色。
“朕幼时还想著等朕登基之后,便让母后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朕还没登基,母后就...就去了。”
两行热泪,已经在朱由校眼眶中积蓄了。
歷史上,因为王氏在宫中地位低微,朱由校小时候见过王氏的次数极少,导致朱由校的童年缺乏生母的直接照顾,转而依赖乳母和宦官。
而王昇听到皇帝这番话,心中好似有一根弦被触动了。
深宫暗藏刀光剑影,而陛下登基不足两个月,光是他在茶馆听说书人说的事情,便让他为皇帝捏了一把汗。
宦官、群臣、勛贵..:
三座大山压得陛下喘不过气来,若非陛下英明神武,我大明险些要完!
如今,陛下渴求亲情,他身为国舅,岂能陛下拒於千里之外
王昇动情说道:“陛下,臣是你的舅舅,你母亲小时候的很多场景,臣还歷歷在目,
可惜,她年纪轻轻,就不在了。”
她姐姐是如何死的,王昇不清楚。
更不敢追究。
只希望陛下在宫中好好的。
而朱由校对於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实在没有什么印象,更积蓄不出什么感情来。
然而,要收心王昇,通过这个母亲,才能让王昇感受到亲情,才能让这个国舅爷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好吧
朱由校感觉自己確实有些冷血了。
现在每天想到的事情都是权谋,几乎脱离了个人的情感。
但天家无情,他这个做皇帝的,只能更无情。
有情就有破绽,有破绽就容易被其他人利用。
他只能做冷血无情之君。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圣君的人设。
毕竟,虚偽,也是每一个领导所必须具备的本能。
他作为大明的皇帝,便更需要如此,
因此,朱由校脸上淌下两行热泪,颇为好奇的问道:“国舅,不妨你和朕说一说,母后小时候的事情罢。”
王昇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目光渐渐变得柔软。
他望著东暖阁窗上摇曳的烛影,仿佛透过那晃动的光晕,看见了三十年前的北平城。
“那年开春,护城河的冰刚化开,你外祖父带著我们去西郊打马球。”王昇的声音像浸了蜜的线,在炭火气里慢慢舒展。
“你母亲才这么高一一”他比划著名到腰间的位置。
“穿著杏红比甲,非要骑那匹枣红小马,结果被马驹掀下来,滚了满身的草籽。”
朱由校不自觉地紧了袖口。
他看见幻影里的小女孩摔在草甸上,髮髻散开成乌黑的云,却咯咯笑著去捉惊飞的蚂蚱。
暖阁地炕传来轻微的炭火爆裂声,像是应和著记忆深处的马蹄响。
“后来呢”皇帝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
“后来啊..:”王昇忽然笑出声,眼角的皱纹堆成细浪。
“她偷了厨房的怡抹在马槽里,那马驹舔得欢实,第二天就肯让她骑了。”
他抬手抹了把脸,笑著说道:“你外祖父发现后,罚她在祠堂抄《女诫》,结果她在宣纸上画满葫芦..:”
朱由校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描摹,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成小小的葫芦形状。
窗外细雪扑打著帘,他恍听见小女孩脚偷吃供果时,祠堂老木门发出的“哎呀“声。
“最淘气是端午那回。”王昇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带著巷子里七八个孩子,把雄黄酒换成了薑水。等龙舟赛开始,整条胡同的孩子都没醉倒,急得里长直跳脚。”
暖阁里的沉水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