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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承光接过圣旨,却是感觉这圣旨有千斤重。
“臣一定配合。”
“那就好。”
魏忠贤阴一笑,一挥手,说道:“一步步来,先按照万历四十四年黄册,先点一下武驤左卫的兵员人数。”
明代京营(包括四卫营)的军籍管理遵循定期核查制度,通常每三年一次『军伍清勾』,由兵部主持。
但实际执行常因官僚懈怠而拖延。
军伍清勾离如今比较近的有两次。
一是万历三十六年,因京营腐败严重,御史孙居相奏请清查占役、虚冒兵额,神宗命兵部核查,四卫营作为京营组成部分,也被纳入此次审查。
二是万历四十四年,兵科给事中赵兴邦奏报京营缺额问题,再次引发局部核查。
一箱箱的黄册拿出来,三个千户慌了,那些被僱佣而来充人数的地痞流氓也慌了。
毛国器眼珠狂转,要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对著一边扶刀侍立的戚金说道:“老將军,可还记得属下”
毛国器是戚家军出身的,因为战功得了武左卫左千户所千户的位置。
武骤左卫千户、百户中虽然超过八成为世袭,但还有余两成人员为边功升授。
而毛国器就是这两成之一。
戚金点了点头,但面无表情,亦是一言不发。
毛国器心急,却文无可奈何。
老上司这模样,明显是不想管他了。
他只能將目光转向那些被僱佣前来的地痞流氓,期许他们搞出什么事情来,將今日的事情糊弄过去。
而这些被僱佣而来的地痞流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刀疤脸赵四猛地2了一口唾沫,將嘴里的草根狼狠吐在雪地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本是来討赏钱的,可不是来送列的!
他一把扯开胸前松垮的衣襟,露出横亘胸膛的旧伤疤,粗声吼道:“天寒地冻的,查个鸟黄册!朝廷连口热饭都不给,倒有閒工夫折腾人!”
他猛地端翻身旁的木箱,帐簿哗啦散落一地,墨跡被雪水浸染成污黑的泥泞。
“弟兄们,这摆明了要剋扣咱们的卖命钱!走,回营討赏去!”
有刀疤赵四带头,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几个地痞趁机掀翻案桌,户部官员惊呼著扑向漫天飞舞的帐页。
有人抓起雪块砸向锦衣卫,雪粉在绣春刀上爆开成雾。
混乱中,赵四狞笑著带头冲向教场边缘,想让我赵四吃,下辈子罢!
然而,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却忽觉眉心一凉。
“嗖!”
一支鵰翎箭破空而至,箭簇撕开风雪,精准贯入赵四的眉心。
他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跟跪半步,脑浆混著鲜血从颅后喷溅而出,在雪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梅。
户体轰然倒地时,箭尾的白羽仍在震颤,发出细微的喻鸣。
喧囂戛然而止。
戚金缓缓放下铁胎弓,甲胃下的手臂青筋未消。
“还有敢鼓譟者,杀无赦!”
五百戚家军齐刷刷踏前一步,长枪顿地声如雷霆,枪尖寒芒织成密网,將骚动的人群逼回原地。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戚家军连喊三声,喊叫声杀气四溢。
那些方才还叫的地痞此刻面如土色,有人裤襠渗出腥臊的湿痕,在雪地上融出黄浊的冰渣。
一箭定军心。
无人敢联噪。
魏忠贤抚著貂裘上的雪粒,轻笑一声:“哟,这不是挺懂规矩么”
他脚尖踢了踢赵四僵直的手指。
“拖下去,脑袋掛西安门示眾。”
两名锦衣卫立刻拽著尸体拖行,脑浆在雪地上犁出豌的沟壑。
毛国器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却见戚金的目光扫来,昔日老帅的眼神如刀刮骨:“当年教你列阵杀敌,今日倒学会纵匪乱营”
毛国器喉头滚动,最终將额头重重磕进血泥交杂的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