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火油倒下,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们心上。
好在武库乃是重庆府的军械重地,器具储备充足,弓箭、火油、滚石源源不断,这才勉强撑过了三日。
可到了第三日午后,奢崇明竟将安装在重庆四门的火炮拆了过来,十二门大炮一字排开,对准了武库的大门。
“轰轰轰!”
火炮轰鸣,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武库的围墙本就不如城墙坚固,不过是青砖垒砌,哪经得起这般猛轰
几轮炮击之后,围墙轰然坍塌了一大片,厚重的木门被炮弹直接击穿,木屑飞溅,露出了里面的明军防线。
“大门破了!冲啊!”
樊龙见状,狂喜地嘶吼起来,永宁兵像疯了一样朝着缺口涌去。
黄守魁目眦欲裂,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嘶吼道:
“楯车推进去!盾牌手列阵!守住缺口!援军就快到了,守住此处,我们才有活路!”
士兵们推着厚重的楯车,挡在缺口前,盾牌手紧随其后,结成密密麻麻的盾阵,手中的长刀从盾缝里伸出,与涌进来的永宁兵展开殊死搏杀。
刀剑碰撞的“叮当”声、士兵的呐喊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武库内外,成了名副其实的修罗场。
武库前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奢崇明背着手站在离城门百步远的土坡上,猩红的披风被寒风卷得猎猎作响。
他盯着那扇被火炮轰得摇摇欲坠、却仍被明军楯车死死顶住的大门,眉头拧成了疙瘩。
“废物!一群废物!”
他低声咒骂。
为了这座武库,他折损了近两千兵马,连四门的火炮都拆来轰击,可徐可求和黄守魁就像钉在里面的钉子,死活拔不掉。
他心里清楚,徐可求敢死守,必然是笃定援军将至。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城内外的木栅层层迭迭,壕沟里灌满了冰水,长江江面横拉着三道粗壮的铁索,上游来船插翅难飞。
下游佛图关已破,明军想从南面驰援,必先踏过张彤的尸体。
“哼,就算援军来了又如何”
奢崇明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重庆城是我的,长江天险是我的,守住几日,定要将徐可求那厮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奢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惶,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父亲!大事不好了!涪水……涪水上全是明军战船!”
奢崇明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你说什么铁索呢我布下的三道铁索,难道拦不住他们”
“拦不住!”
奢演咽了口唾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那些铁索被他们断了两道,剩下一道也撑不了多久!
好多战船已经靠岸,明军正往重庆府城赶来。
按脚程算,最多两个时辰,就到城外了!”
“多少人打着谁的旗号”
奢崇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涪水直通合州,他原以为合州守军薄弱,不足为惧,可这突然出现的大军,绝非寻常卫所兵。
“战船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
奢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至少有万人以上!旗号……旗号是‘熊’字!”
“熊”
奢崇明愣住了,脑子里飞速闪过四川军政官员的名单。
没有哪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姓熊。
他猛地瞳孔一缩,一个名字像惊雷般炸在脑海里,“难道是熊廷弼”
奢演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不可能吧熊廷弼不是在大同、延绥整顿九边吗怎么会突然跑到四川来”
“怎么不可能”
奢崇明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他终于想通了。
从徐可求的示敌以弱,到秦良玉的“被迫撤离”,再到此刻熊廷弼的突然出现,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朝廷布了整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