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看着她们那副吃了黄连的表情,心底那点被冒犯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
她缓步走回主位,重新坐下,
“诸位夫人,无事就回府去吧,本宫也乏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退,步履匆匆,才走出凤仪宫的宫门,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逼捐!”吏部尚书韩夫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再没了方才的雍容。
“何止是逼捐!”内阁首辅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这是在拿捏我们,在打我们所有世家的脸!”
“一个宫女出身的妖后,竟敢如此猖狂!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去定要让老爷们在朝堂上,参她一本!牝鸡司晨,干预国政,此乃大忌!”
“对!定要让她知道,这后宫,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说了算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
翌日早朝。
天色还未亮透,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便已聚满了三三两两的官员,他们交头接耳,神色激愤,显然早已沆瀣一气。
早朝开始,殿内气氛凝重,萧衍端坐于龙椅之上,冕冠的珠旒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喜怒不形于色。
待各部循例奏报完毕,内阁首辅颤巍巍地走出列,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老首辅的声音洪亮,带着为国为民的悲怆,“老臣有本要奏!”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笏,“昨日,皇后娘娘于凤仪宫,召见内外命妇,言辞之间,竟……竟公然向百官家眷索要捐赠,以充国库!”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吏部尚书韩世忠紧随其后,跪下附议,“后宫干政,乃历朝历代之大忌!皇后娘娘此举,已严重逾越祖制,扰乱朝纲!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请陛下严惩妖后,以正视听!”
“请陛下废后,以安天下!”
一时间,殿内跪倒了一大片,声浪震天,仿佛苏晚晚已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萧衍静静地看着阶下跪着的这群“忠臣”,他没有动怒,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伏,“哦?”
“诸位爱卿的意思是,皇后为国分忧,是错的?”他的语气柔和,并未动怒。
老首辅将头埋得更低,梗着脖子道:“娘娘此举,于理不合,于祖制不符!国库之事,自有户部与朝廷处置,岂容后宫妇人插手!”
“说得好。”萧衍点了点头,珠l帘后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的每一个人,“那朕倒想问问诸位爱卿。”
“朕登基以来,国库亏空一千三百万两,北疆尚缺棉衣三万套,南地灾民嗷嗷待哺者,不下十万。朕宵衣旰食,夜不能寐,诸位爱卿,可有为朕分忧?”
“皇后一介女流,尚知节俭宫中用度,心系天下百姓。而诸位饱读圣贤书的国之栋梁,却只想着如何弹劾一位替朕分忧的妻子?”
“你们的忠心,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一番话,说得跪在下面的官员个个面红耳赤,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福总管迈着细碎的步子,从殿外走了进来,他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册子。
“启奏陛下,”福总管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晰无比,“这是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是……是内外命妇们,为解国库之忧,自愿捐赠的款项与器物名录。”
萧衍的嘴角慢慢扬起,他接过那本册子,随手翻开,然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朗声念了起来,“内阁首辅王大人府上,捐,白银五千两,东海明珠十颗,前朝字画三幅……”
“吏部尚书韩大人府上,捐,赤金二百两,和田玉如意一对……”他念得不紧不慢,每念出一个名字,被点到的官员,浑身不自在,
那些捐得少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些原本打算一毛不拔、只等着看好戏的,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萧衍将册子合上,目光落在仍旧跪在最前面的老首辅身上,声音含笑,“首辅大人真是国之楷模,朕替北疆的将士,替南地的灾民,谢过首辅大人了。”老首辅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五千两,他府上一年的进项也不过万两,这一下,便去了一半!
更要命的是,他听着后面那些官职比他低的人,捐的都比他多!